只见眼前的路被石块和泥土覆盖,而边上或站或躺着十几人。
待看清这些人都是下人之后,段静安才松了口气。
这时赵管家也带着人赶到了,才发现段静安竟然比他们还快一步到达。
刚刚他就发现有一行人骑马从他们身边过去,看来就是他们这个未来姑爷了。
大概说明了情况以后,段静安沉着冷静,指挥手下的人赶紧将路障简单清理一下,能通过人即可。
好一会儿,见那边能过人了,一名下人试探的走过去发现没问题往这边做了个手势。
段静安抬脚准备过去,同力有些担忧的拦住了他。
“四爷,让那些下人过去吧,您就待在这里。”
段静安挥开同力的手,冷声开口:“命人将马车准备好,你们将雨棚撑起来,那边马车弃了,等会儿丁家女眷要过来。”
说完段静安就从那道狭窄的口子穿了过去。
当白氏听到老爷和娘家哥哥都不在家,心里本有些不安。听闻段静安来了后,心下欣慰,还有些惊喜,顿时觉着有了些依靠。
丁玫姝听到那人来了,心里有些激动和隐秘的欢喜。
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这时段静安已然到了马车旁边,轻轻敲了敲马车,用微微沙哑的声音开口道:“白夫人你们没事吧。”
白氏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而且又是自己未来姑爷,白氏直接掀开帘子,就看见披着蓑衣站在马车旁的少年。
“静安,你怎的来了?”
段静安拱手迅速把圣上将五品以上的官员都留在宫里的事与白氏说了一遍,白氏心里有了底。
“夫人,马车过不去,只得请你们下车步行走过去,那边备了马车。”
“好”
白氏先将两个孩子递了出来,白氏身边的嬷嬷一人抱了一个,将丁玫简和丁玫婷遮挡的严严实实。
“你们先过去。”
段静安吩咐道。
这时白氏才披着蓑衣下来,转头看向马车。
“姝儿,快下来。”
丁玫姝掀起帘子探出头,身上的蓑衣许是不合身,有些大,松垮垮的披在身上。
“母亲,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夫人,你先过去吧,这里有我。”
白氏知道自己待在这也只会拖延时间,索性跟着下人往那边走过去。
身边的婆子将丁玫姝扶了下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段静安只轻声叮嘱了一番,就赶紧带着剩下的人跟在丁玫姝身后走了过去。
雨太大,山路泥泞,丁玫姝穿着的绣鞋早已被泥水弄脏,且十分不好走动,一脚下去抬脚就变得十分艰难。
身边的婆子蹲下身子将丁玫姝背起来,可泥路打滑,好几次都站不稳当。
段静安扶住了差点又摔倒的两人,有些迟疑的道:
“若是丁姑娘不介意,段某将你送过去可好?”
“雨势太大,我怕出什么意外,还是得快点过去才好。”
怕丁玫姝误会,段静安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丁玫姝看着已经看不见身影的母亲,咬了咬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段静安从婆子身上接过丁玫姝,双手握拳,将丁玫姝固定在怀里。
快步向着路口走去,丁玫姝小脸微红。怕掉下来,原本拽着段静安衣领的手只得攀上他的肩膀。
眼睛瞟到那握成拳头的双手,丁玫姝心里暗自发笑。
就在最后一人通过之后,刚被刨出来的通口又被冲散的泥土覆盖,好在是有惊无险。
段静安骑着马带着白氏所在的马车往京城内赶了回去,剩下的下人有受伤的,只能等着后面的人到了,慢慢往回赶。
等将白氏几人送回丁家后,段静安才回到府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段静安就去了碧松院。
听闻丁家女眷都平安归来之后,宋盛芙才松了口气。
这么大的雨,要是遇上泥石流、山体滑坡什么的,那可真就是生死由命了。
“你说圣上将好多官员都留在宫里了?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宋盛芙觉得此事不简单,正在喝着姜茶的段静安神色也有些担忧。
“到现在也没传出个消息,母亲,儿子这心里实在是难安。”
宋盛芙瞧着窗外阴沉的天,心里有了几分沉重。
到了晚上宫里也没传出消息,这一晚京城大半人家都未睡好。
第二日,段静安顶着青黑的眼底,穿戴齐整,如往常般去了刑部。
到了之后,见同僚们都在窃窃私语,段静安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平日里还算交好的一位都事将他拉了过去。他才知晓发生了何事。
“嘿,你可听说了,南阳水患,桂陵郡好几个县都被淹了。”
“什么?怎得这么突然,之前也没听有人提起。”
“嗐,你记不记得,南阳先前不是从户部拿了四十万两白银修水坝吗?哦,那时你还不在,就四月底的时候,又找户部调了三十万白银,这你应该知道。”
段静安点点头,这事他有些印象,当时户部尚书还气的扔了牌子,被楚帝训斥殿前失仪。
“就这事,听说啊下面的人贪了银子,水坝崩了,就一直瞒着的,现在出事了死了十几万百姓,瞒不住了。”
段静安震惊,七十万两白银啊,不说修一个水坝,就是两个也足够了,竟然被贪的干干净净。
段静安心里有些愤怒,这些国家蛀虫,不好好效忠陛下为国分忧,反而糟蹋百姓,目无王法,段静安感觉一阵心凉。
水患啊,那得要死多少百姓。
“可不是,那南阳提督一直压着此事,还是桂陵郡下一个县的县官冒死赶到京城才将此事捅了出来。”
那都事一边说着一边悄声骂着贪官污吏。
“这一连又是好多日的雨水,也不知现在南阳那边是什么情况。”
“唉”
两人皆是一阵叹气,除了叹气他们也别无他法。他们只是个小小的都事,天塌下来还有上面的人顶着呢。
很快,许多道指令从皇宫里一一发出,整个朝堂随之转动起来,按照楚帝的指令各个部门都行动起来。
信亲王被委以重任,负责率领军队前往南阳平息水患。
随行的还有工部右侍郎以及其他官员连夜出发,与信亲王一同前往灾区,协助处理善后事宜。
这些日子众人夹着尾巴上朝,每每早朝时都能明显感觉的到楚帝压抑着的怒火。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凑上前去,生怕触怒了龙颜。
稍不注意就会挨一顿训斥,这下朝中官员心中叫苦连天,将那南阳的贪官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你贪就贪,谁不贪点啊。但大家起码都有分寸,正经事可都耽误不得。
修个水坝为何要拨那么多银子,众人都清楚,一大半就是留出来给他们喂的。哪曾想那南阳的傻缺是癞蛤蟆大肚瓜,心都是黑的。
“朕国库的银子全都喂给了你们这些满脑肥肠的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给朕滚!”
又有一个人挨了训,等到早朝散了,位列前位的好几个大人都擦了擦额头的汗,陛下的火气是越来越大了。
他们都瞅见圣上嘴边的火泡了,唉,南阳这个烂摊子也不知何时才能解决。
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有一天小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