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大皇子还得进宫参加一项流传了千年的礼仪---亲耕耤田礼。
民以食为天,皇上为了劝农,在每年春耕之前都会去藉田举行亲耕礼,大皇子在此之前已经斋戒了两日,就是为了以示郑重。
张敏也不得不跟着焚香沐浴吃了两天素,这正合她的心意,过年时吃得太荤了,正好刮刮油。
到了立春这日,大皇子在全副仪仗的护送下,先后跟着永安帝去了奉先殿、中和殿祭奠祝文,而后又率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去了庆成宫,执亲耕礼。
由于这个仪式极为重要,礼部众人早已演礼过数次,各人站哪,谁扶犁、谁下种都规定得极为详细,就连文武百官的站位都极有讲究,且有礼部官员负责导引。
好巧不巧,张敏刚推着大皇子到了前排,就发现二皇子正站在旁边,真是冤家路窄啊。
二皇子先行礼,“请皇兄安,最近身体可大好了?”
大皇子漫不经心道:“身体倒没大问题,就是前阵子受了惊吓,倒是搅得几晚没睡好。”
二皇子故作惊讶,“发生了何事?若是有贼人入府行窃,务必令顺天府拿下法办。”
大皇子笑笑,“不过是贪财的刁民而已,打发了便是,哪里需要劳动有司衙门。”
二皇子强笑道:“那是,那是。”想来那位死士应该是死了,真是没用的东西啊,白瞎了他那么多银子。
张敏暗暗白了一眼二皇子,胳膊上留得的两道疤可是拜他所赐,不多时典礼正式开始,她便躬身退到一边等候。
亲耕礼当日的天气并不适宜播种,那些种子扔到地里估计都会冻死,哪里会长出庄稼,一切都不过是演戏。
怪不得人人都说世界是个草台班子,所有人都陪着疯,看着皇上换上农夫的衣服主耕,三公九卿亦都跟着从耕,来来回回地推犁,真让张敏有看戏之感。
而且为了突出舞台气氛,礼部还在路边安排了吹打班子,热热闹闹得倒也有趣。
耕过田后,皇上照例要给农夫赏赐,估计这么多人里,就属他笑得最开心。
回宫后,永安帝正式颁布诏书,命江南地区缓慢推进改稻为桑的政策,这政策其实高祖时期也执行过,不过不是改稻为又桑,而是改稻为棉。
规定凡家有五亩至十亩良田者,都得种半亩的棉、麻、桑之类,亩数更多者则按比例种植,由于棉布经济效益高,此项政令并未招致农民反对。
实际上江南百姓早就利用山地、屋前屋后种上了许多棉、麻、桑,如此江南的织造业才能格外发达。
永安帝的本意是好的,他也不是一棍子打死,而是命令江南百姓逐步缓慢地推进改稻为桑,毕竟种稻是水田,而种桑是旱地,这两种作物生长习性完全不一样,不能操之过急。
但是朝廷的毛毛雨落到江南百姓头上,那就是倾盆大雨,江南大部分文官集团都知道这是顾警言一力促成的新政,为了配合顾党行动,于是强令百姓改稻为桑。
猫儿胡同张宅,大皇子收到线报后直接递给张敏,“果如你所料,有富商在收购土地了。”
张敏拿起一看,原来是松花府百姓不愿将水田放干,毕竟眼瞅着就到春耕,现在改成旱田,那今年秋天吃什么?
他们恳请知府大发慈悲,不如先种一半地的桑苗也好啊,可知府哪里肯听,只要农民不听政令种下水稻,他们就敢踏苗毁田。
而且官吏还苦口婆心劝道:“种桑树好啊,养了蚕织成布,可比苦哈哈种田好,而且还是按农田收赋税。”
可百姓才不听他们胡说,从古到今,他们有着朴素的生活经验,只知道不种田的话,没有粮食会饿肚子,而且官府说什么朝廷会从外省调粮来,但这路费一加,粮食的价格怕是要涨到天上去,谁还吃得起。
但官府实在逼得厉害,有些农民顶不住了,宁恳把田地一卖就当个典农吧,随你们爱种什么就种什么,眼不看为净。
而今江南的田价一降再降,已经降到历史极低水平,那些富商就像闻到鱼腥的猫,立时群起大肆收购。
看过线报,搞得张敏心痒痒的,她也想趁此机会收购良田,不种桑仍种稻,毕竟在可预见的未来里,种粮说不定会发财。
“要不我们也趁机买一些地吧?”张敏手里还有大皇子给的银子呢。
大皇子倒有些担忧,“若是买田的话,到时候哪儿来的银子买粮呢,而且你怎么知道恶吏不会毁田种桑?”
“嘶~”张敏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远在京城,还真拿江南的地头蛇没办法,“算了,论经商我还真不如江南那帮子老狐狸。”
她可是老老实实赚钱,人家那是抢钱,段位太高,张敏实在比不过。
大皇子嘟哝道:“你满脑子都想着江南,就不能想想本王?”
平常都自称“我”的,这突然改口称“本王”,张敏脑子立刻开始转动,最近好像不欠他什么啊,生意也做了,还时不时地进宫当太监,好像没啥了吧。
幸好她脑子转得快,立马反应过来,“哦哦~我记得还欠你一个香囊呢,放心,正赶着做呢。”反正他生日还没到,现学现绣也来得及。
大皇子无奈抚额,“你想哪里去了,我今秋得北上呢,你忘啦?”
天天尽顾着赚银子,偏偏不担心他这个大股东有可能会被北蛮干掉,万一自己死了,看她一个女子怎么活下去?
张敏一想也是啊,这问题可严重了,朝廷严令边贸禁止交易铜铁,可北蛮兵手里不仅有刀枪,更甚者还有火炮,显然有人里通外国,将现役军器想办法运给了北蛮人。
如果康王率军北征,说不好还是会被北蛮以相同手法干掉,此事不可不当心。
张敏坐下来,一脸郑重道:“蛮兵仗着速度快,来往我国边境打草谷,是该好好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是啊,弃地保城的作法就是将他们饿死!”
张敏摆摆手,“这只是治标,咱们还得治本。”
大皇子探身好奇地问道:“用什么药治本!”
“他们不是仗着骑马快吗,那咱们就比他们更快!”
大皇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他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跑得比马快,难道是豹子?但那玩意儿可驯化不了,“啥东西比马跑得快?”
“嘘~秘密,做出来你就知道了,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