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现在急于在张家庄种上红薯,另外她手上还有两个项目需要落地,一是江南的罐头作坊 ,另外就是种蘑菇。
罐头作坊还好些,张家庄本就有熟知全部工艺流程的熟手,但种蘑菇、种红薯这事难倒了她。
这种专业事,应该交给专业人,靠着张家庄那些老兵,怕是没啥产量。
可人才难得啊,要想尽快得到合适的人才,是自己从无到有慢慢培养呢,还是直接找现成的?
张敏觉得还是挖人墙角更好。
于是在她返城后第二天,便跟着福伯母去菜市买菜。
说是菜市,其实就是一条主街,菜农们他们总是赶着大早,挑着担子进城,在城门口付过两个大钱后,便可在大街两边摆上小摊子,卖的都是自家种的菜蔬。
别人买菜都是看菜新不新鲜,价格便宜不便宜,而张敏看的是谁家种的菜又肥又大。
福伯母和张敏就好像祖孙俩逛街似的,走走看看,菜市的物品其实也算丰富,不仅有卖菜的,还有卖猎物、卖鱼的、拔牙的。
张敏一路走过,发现有好几家卖蘑菇的。
其中有两家是趁着春雨过后,去山里摘来的野蘑菇,看张敏瞧过来,便热情招呼,“姑娘买点吧,这些蘑菇都是我们打小常吃的,没有毒。”
说老实话,每年毒蘑菇吃死人的情况,其实不少见,但架不住野蘑菇鲜啊,还是有人拼死也要买来吃。
甚至还有客人直接指明要某个品种的毒蘑菇,听说这种蘑菇吃了以后,能让人想看什么就能看到什么,比如过世的亲人啥的。
张敏摇摇头,接着来一家卖香菇的小摊子上,这些香菇一看就不是野生的,大小个头都差不多,“这是你们自家种的吧。”
“是啊,我们家靠着山林,种着好大一片蘑菇。”卖菇的是个小姑娘,说话倒也干脆。
张敏便继续问她,“蘑菇这东西不都是野生的吗?朝生暮死的,你们是怎么种的?”
小姑娘笑吟吟道:“好叫姐姐知道,我们种蘑菇的法子叫砍花法,得寻了好木头,砍出痕迹来,才能长出好菇。”
张敏掏出钱来,“那我都买下,能否告知你家住在何处,哪天得闲了,我去你们林子里瞧瞧。”
小姑娘一看生意成了,立时笑得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当场据实相告,“奴家住在西山,到了那里姐姐只需问蘑菇王在哪,便能找到。”
蘑菇王一听便觉靠谱,种蘑菇都能种这么大的名头,这可不是一般人啊。
那姑娘接了银子倒也干脆,竟直接连筐带担子都送给了张敏,自己喜滋滋雇车回家去。
挑担这活,没有一点技术还真挑不动,不是因为重量的原因,而是硌得骨头疼。
好在这里距离店铺挺近,她干脆提着筐子回到铺子,而张良才已经化好了全妆,正在招呼客人,如今这家伙也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号,叫“西施罐头!”
“呀~妹妹来了啊,手疼不疼啊,我帮你吹吹。”张良才的腰也不知咋长的,竟比女人的还细,扭起来颇有些风情。
张敏算是明白了,男人骚起来确实没女人什么事,关键这家伙太懂男人的喜好,搁一般女人哪懂这些。
张敏躲开他,“还是算了吧,伤到你的纤纤玉指,可就是大罪过了。”
“你干嘛买一堆蘑菇?”
“蘑菇好吃啊,又能做汤、又能炖肉,还能干炒,干啥都好吃,吃不完还可以晒干等天阴。”
张敏懒得跟他废话,将筐子放好,张良才追出来道:“可那是发物,我吃不得啊。”
“那就饿着!”这家伙仗着生病,要求还挺多,要上档次的胭脂水粉,还要漂亮的衣裙、头面首饰,简直要惯得上天了。
张敏在街上找到福伯母,她已经买好了菜。
福伯母从篮子里拿出一颗水萝卜,“瞧瞧,这天竟还能种出萝卜来,倒也难得。”
萝卜这玩意虽然挺抗冻的,但是这会儿就长得这般大,显然是最寒冷季节种下的,那可就不容易了。
张敏眼睛一亮,“从哪儿买来的,我去瞧瞧!”
没一会儿,张敏跟着福伯母找到了一位卖菜的老农,他坐在台阶上,面前的油毡布上按着菜的品种,摆得横平竖直的,一看就是个讲究人,或许还有点强迫症。
“大叔,这些菜都是你自己种的啊?”
大叔似是不想说话,只竖起两个指头,沙哑着道:“都是二文钱!”
这些菜长得很不错,在这个没有农药、杀虫剂的时代,别人的菜或多、或少都有虫眼,但他的菜个个水灵。
张敏蹲下身,拿起水萝卜问他,“这萝卜不当季啊,你老是怎么种出来的?”关键还卖得这么便宜。
“简单,搭个草棚子,烧个炉子,白天把棚子取下,晚上再盖上。”
张敏看他双手皲裂、指甲内还有洗不净的黑泥,便知其是真正干农活的好手,遂问道:“大叔,我看你种菜这么好,想必庄稼也伺弄得好吧?”
大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张敏立刻喜上眉梢,“大叔,你有没有兴趣来张家庄种地,每月给你开三两银子的工钱。”
大叔摇摇头,“我屋里头有地呢,干啥到你们村种地呢。”
“有工钱啊,你不想要吗?你种地、卖菜每月能有三两银子的收益吗?”
旁边的小贩见他还摇头,都急了,“糊涂啊,每月三两银子,你知道是啥概念不?”
而后他毛遂自荐,一脸讨好的笑,“姑娘,你看看我种的菜也不错,要不然雇我怎么样,每月二两银子就中。”
张敏摇摇头,还是追问,“大叔,你那地可以租给别人种嘛,然后到张家庄再赚一份工钱,两不耽误啊。”
老农也急了,“姑娘不要说咧,我只会种地,别的不会,从来都没听说雇人种地还开工钱的。”
张敏见他头摇得拨浪鼓似地,只得暂时离去。
不过她可没有放弃,而是买了一块饼子,远远地盯着,只见他在隔壁小贩的劝说,仍是频频摇头,便觉此事有些难度。
到了中午时份,大部分的菜摊子都收了,老农也在卖完最后一捆青菜后,满意地将铜钱数了数,用布仔细包好,揣在怀里,而后挑起担子离开。
“福伯,快把马车赶来,咱们去跟踪一个人。”
福伯见她有急事,忙给给马套好车,依着张敏的指示追了下去。
不多时,果然看到老农挑着担子一路往东南方向走,待走了半天,才跟着来到一处小村落。
在村口,张敏找到正在塘边洗衣服的大娘,问道:“大娘,打听下,那位大叔可是你村里的,叫啥名啊?”
“哦~别人唤他老李头,无儿无女,性子有些古怪,如今跟着侄子过活。”
张敏谢过后,和福伯直接摸到了人家门口,她隔着柴门,对正蹲在院里吃饭的老李头喊道:“大叔,要不要再考虑下啊?”
“咳咳~你个女娃娃咋跟来了?”老李头跟见了鬼似的。
李家突然来了一个外人,又正好是饭点,老李头的侄媳妇忙将她迎了进来,“吃饭了没?正好吃点吧。”
张敏觉得自己可能说服不了老李头,但未必不能说服其侄媳妇,便自来熟地上门自我介绍,将事情前因后果说得明白。
当听到每月有三两银子时,侄子及媳妇两人的呼吸声都重了。
“这可是大好事,村里人平常哪能见到银子啊。”
他们的一切生活资料都来源于田地,除了偶尔卖些粮食、蔬菜,换了钱买油盐,一年也看不到一两银子呢。
这可是每月足足三两啊,李家侄子拉着老李头进房说了一大通。
没一会儿,老李头的衣服就被其侄儿媳妇给收拾好,“张姑娘,你看他今天能上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