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茶杯，破碎的玻璃缸，在地上一起摆烂。
老郭头外面听到动静，奔跑过来，刚进门，就静悄悄地退去。
戚修尘的衣服前襟湿透。
戚明坤的裤子也是。
上面还有散落的碎片。
他的心跳加快，刚刚的得意有些失落。
又气又担心。
他从柜子上拿起一个干毛巾，要去帮爷爷擦拭。
爷爷的山羊胡子上，晶莹剔透的茶水，滴落。
老人家，稳若泰山，没有一丝情绪。
戚明坤大气不敢出，靠向爷爷，等着下一步，不知如何是好。
气氛，已经不是僵了，而是成了死局。
他也不知道如何破？
戚修尘背向儿子和孙子，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
背影宛如山脉，又稳又静。
静的让人发慌，戚明坤双手戳裤缝，汗珠子从脸上哗啦啦地掉。
“那就让刘成出山，你准备坐大牢！” 这两句话，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就像气流冲撞石头的压力。
不到万不得己，听得出，戚修尘不会启动。
“什么？” 戚明坤条件反射，浑身被电麻了的感觉，就连什么这两个字，也是被电后的突发状况。
紧跟着，他往后一步退。
闪电的速度看向父亲。
戚威则的站姿，刚还形同豹子，下一分钟就像个小山羊。
他的脸部表情相当丰富，挤眉弄眼，左顾右盼，挖鼻子，掏耳朵，就是不敢直视自己，不敢面对爷爷的话。
坐大牢？
怎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爷爷的杀手锏？
这样的热闹，戚明坤不想看，太残酷。
父子之间，逼成这般。
算了，继承戚家产业？算了。
可是，他又转念一想，夏家正在趁火打劫，要吞并戚家的产业，野心越来越猖狂。
股份也要增加，就连管理层，也安插了不少夏向明的人？
难道戚威则不知道这些？
知道，为什么不阻拦？
他不就是一个糊涂虫吗？
想到这些，戚明坤又不能说——算了。
这关系到戚家的命脉，爷爷的心血，白白交给别人，戚明坤不答应。
不能算了！
既然较量开始，不见血，就见刀光剑影，江湖上，算是常态。
——开始吧！
戚明坤平稳情绪后，不打算继续追问爷爷，其中原因。
而是静等局势变。
戚修尘的表情还在不断扭曲，他用手指着自己的父亲，气愤填膺，吼叫：“不是你说的，他早死了？你是什么意思？”
“他没死，不会死的，他死了，戚家就完蛋了，就会败在你手上。” 戚修尘不慌不忙，揭开真相。
看上去，一个让戚威则瑟瑟发抖的真实内幕。
一个戚明坤从没有听过的秘密故事，拉开序幕。
“他没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爸，你一定老糊涂了，我不信。” 戚威则终于喊了一声爸，还是这种情况下。
看来，戚威则不信。
戚修尘转身，目光透出一股杀气，寒冷。
让戚威则不敢抬头。
“你敢赌？” 戚修尘说了三个字，嘴巴关闭。
戚威则的豹子胆是消气了，但是不服，不信，狡辩：“赌就赌，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出山，你就去监狱，同意的话，签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戚修尘的手中多了一份资料，扔在地上，落在戚威则的眼前。
那是一份新的协议，大概和刘成出山有关。
戚威则的恐慌增强，他只瞟了一眼，不敢捡。
乘势，戚明坤弯腰拾起。
他打开看。
一看吓一跳。
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傻眼。
原来戚家还隐藏这么深的秘密？
刘家和夏家，黄家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刘成他没死！他还活着。” 戚明坤一口气看完，发出坚定的疑问。
“他不可能死。” 戚修尘接住话茬，回答。
戚威则重重地坐在地上，双腿瘫软，大大的打开，双手撑在地面。
吓晕了。
他以为刘成死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又复活。
不，他根本没有死。
当初的话，都是骗局。
这个正红极一时的豹子胆大人物，也有服软的时候。
刘成没死，是戚威则无法直视的死穴。
房间里一片死寂。
无人说话。
戚修尘死死的拿捏住戚威则。
嚣张气焰废掉。
他就像一个被废掉皇位的太子，没有发言的本事和能力。
夺走他的乌纱帽，揭穿曾经的罪行和伤疤。
真实渐渐暴露。
戚明坤想象不到，父亲身上的罪孽这么多，多的他不敢直视，不敢喊一声——爸爸。
“交出嘉明商场的管理权，其他9个分部继续由你管理，签完字，你就可以走。” 戚修尘下达最后的通牒，心不软，硬如磐石。
还补充了一句：“我给你三分钟时间。”
扔出一支笔，摔在儿子脚下。
头也不回地离开茶室。
屋内，戚明坤和爸爸。
爷爷已经发话，三分钟时间。
他要等。
不打算走。
就整理被打翻的桌子，翻转时，又被戚威则一脚踢翻，差点砸在自己的脚背上。
躲的及时，万幸。
他继续翻砖，整理，清扫地面，用拖把，屋子干净整齐，回归原样。
戚明坤看了一眼手表，还有1分钟。
戚威则还是没有动笔。
戚明坤失望地看了一眼父亲，要走。
“哗啦啦”
一片破碎，滚动，打砸声。
茶室乱了。
茶柜也被推倒，爷爷收藏的茶叶全部毁了。
放眼望去，好端端的茶室，不再有茶室的模样。
戚明坤的心冰凉。
他起身，走。
就在这时，戚威则捡起地上的协议，不看一眼。
奋笔疾书，签下自己的大名。
将纸抛洒在空间。
扔掉手中的笔，拳打脚踢的离开，被他亲手毁掉的茶室。
他走了，爷爷没有挽留，老郭头也没。
戚明坤更没。
但是，戚明坤又进去，拿到协议，嘘了一口气。
成了！
门外的汪叔，已经吓的哆哆嗦嗦，把门打开，等候多时。
戚威则上车，汪叔和空气打招呼的勇气，也没。
走了。
老郭头扑向茶室，哭喊道：“老爷子，苦心打造的禅室，毁于一旦，呜呜…”
眼前的狼藉，让老郭头伤心落泪。
更多的是，替老爷子伤心了。
谁家有一个败家子，不是一样伤心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