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陆晚枫和叶逐风在逍遥谷有个小家。这些年,为了掩人耳目,一直假借采药之名前往逍遥谷。
陆晚枫回山没几日,便匆匆离山,她不再医相阁主事,余忘川和肖彩云又胸无大志,得过且过,下面的弟子们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浑浑噩噩过日子,懒懒散散。
玄清早已察觉陆晚枫的秘密,只是此事牵连重大,不宜声张,一直帮她守着这个秘密。
最近刘小七的身份,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她是赵正毅的女儿,怎会与月影扯上关系?去问时,小七隐瞒不说,只字不提逍遥谷之事。
玄清见七丫头还是对他放心不下,也感到无奈。
不久,苍月神剑现身的消息不胫而走,碧华派重光真人、丹霞派无心上人、九重天的诸葛长老几次前来逼问。
玄清说:“此事我一概不知。苍月剑不在我手上,即便在我凌霄阁,我派也不会觊觎他人宝物,而若是他人想要在我凌霄阁逞强,便是与整个山门为敌。”
重光、无心、诸葛等率众就要搜查,玄清便下逐客令,又冷冷说道:“上次长安之围,几位亲口答应前来相助,却不见一个人影。如此言而无信,恐怕传出去也会让江湖人笑话。”
随后大家闹得不欢而散。神剑下落一事还未了结,谁知京城飞鸽传书,异宿司招募了许多江湖人士,要对凌霄阁发难。
飞雪宫圣姑也发来预警,让他们小心。凌霄阁上下严阵以待,星宫阁更是打造了许多御灵法器,分给门下弟子加紧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凌霄阁已与昆仑山几大门派闹翻,如今也抹不开面子求助。他本想劝说贝壳镇的百姓早做打算,可这里的人习惯了逍遥自在的生活。年底下了一场大暴雪,天下冻饿致死者不计其数。南方闹神龙教,北方闹兵灾。这世道,镇子里的百姓去哪里都一样,索性就守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聚仙楼的文掌柜、金灵坊的金掌柜及各大铺面的掌柜纷纷忙活起来,备起粮草,整顿兵器。
那浣衣坊的孙二娘性格豪爽, 就要誓死守护凌霄阁,一声号令之下,镇子里的乡亲们,男女老少全都上阵,以防敌人来犯。玄清、墨掌柜看了无不欣慰。
控灵阁、慕武阁、星宫阁都忙碌起来加紧备战,医相阁倒还是一副散漫的样子,因掌门特别照顾,戒律阁和一些资深入门弟子及有德望的长老也不好插手这里的事。
陆晚枫临走又委托他二人教导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刘小七学得又快又好。陆晚枫教的剑法她已尽数学会。
余、肖二人也没有什么可教的,小七便向星彩和芸娘请教月神剑法。
这月神剑法仗着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从未想过回架防守,尽是搏命的手段。剑法大开大合,飘逸出尘。
小七在静夜树林里演练月神剑法,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小七认真苦练,倩儿和星河也跟在后面慢慢学习,不肯落后。
这月神剑法乃是神创的武功,仙演的路数。即便他二人只学一成,也敌得过世间许多高手。
倩儿为了在乾坤画境之中打败更多怪兽,学起武功来可谓热情十足,有时梦中还比划不停。
芸娘叫她起床时,倩儿一手伸在被子外,五根手指乱动,口中念着:“打他,快打他……” 嘴角还流着口水,心满意足的样子。
芸娘看着小小的倩儿,浓眉大眼,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练功竟然如此努力,大感惊奇。
如今小七、倩儿、星彩、星河再也不用打扫山门,他们在门派中备受重视,有资深入门弟子在左右保护,吃的饭菜也是山下聚仙楼特别订做的。
芸娘在长安龙牙山里住在幽暗的山洞里,忍饥挨饿,受冻受累。没想到星彩却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当下也跟着星彩一样受到了款待,好好享受了几日悠闲的日子。
吃过早饭,小七等人回医相阁里忙活,倩儿等人学完了一天的课程,再去凌云阁演练御灵宝甲。
刚走进药房,慕容、上官、南宫、纳兰四兄弟便靠过来嘘寒问暖。四人号称护花使者,每日跟在小七后面鞍前马后。小七将大家都当作兄弟姐妹,她性情豪爽,浑然天成,有她带头,别处的男女之防,这里倒无人在意了。
沐王爷得知楚云生带着兵马,准备要对付凌霄阁,心想此地不宜久留,便想带儿子离开这里避难,刚来到门口,就见星河不远不近地跟在星彩后面。
星彩对星河不理不睬,星河也不着恼,只憨憨地满脸堆笑,手脚麻利地帮着拿东拿西、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沐王爷看到儿子和妖女纠缠在一起,怒上心头,忙上前拦着:“她没手吗?要你伺候?本王这么大派头,也未让人这么伺候过。一个小姑娘而已,哪里来的这么大架子。”
星彩见到王爷来了,像在长安时遇到官老爷时那样轻施一礼,说道:“小女子可没什么架子,这是你儿子,你好好管管吧,别让他总跟着我了。” 说着,扭头走开。
沐王爷见星彩慌忙离去,气得对儿子说:“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了。你以后离那个妖女远一点。”
星河一赌气,就把真话说出来:“我不管,我就是要她。”
沐王爷听后气得浑身发抖,脖子通红,“你说什么?没出息的东西,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要是再敢和她来往,我拿鞭子抽死你。”
星河心里委屈,脸色也变了,眉头紧锁,直挺挺地扭过头去,站着和他爹赌气。
沐王爷见儿子倔脾气上来,心中不忍,又说:“她是妖女,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
星河说:“她是仙女,才不是妖女。”
沐王爷接着说:“我看你就是被妖女迷惑了。这地方咱们不能待了,你明天就跟我走。”
星河倔强道:“我不走,死也不走。”
沐王爷大怒,硬拉拽着星河:“走不走由不得你,你跟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沐王爷强行拉着星河,星河两只胳膊死死扯住门框,门框吱吱作响,沐王爷怎么拉也拉不动。
医相阁众人看到沐王爷闹起来,都远远避开。
芸娘可不管这么多,上前拉开沐王爷,劝说:“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沐王爷气道:“本王教训儿子,与你无关。” 接着又对星河怒吼道:“你以后绝不能再和那妖女有任何往来。”
芸娘一听就来了气,“妖怎么了,人又怎么了?尉迟岚攻城时遇到的那些变异的怪物,只怕你没见过。”
沐王爷微微一怔,“本王自然知道,他们是楚云生训练的怪物。”
芸娘冷笑:“他们原本都是好端端的人,只不过是被吸走了魂力,才变成那样的。人一旦没了人性,便如同怪物一般,还不如妖。”
沐王爷涨红了脸,“你你,你强词夺理。人是人,妖是妖。人和妖怎能相提并论。”
芸娘冷哼一声,“你看不上我家星彩,我还看不上你家星河呢。”
星河也说:“芸姐姐说得对,我根本配不上她。”
芸娘微微点头:“算你有自知之明。”
沐王爷气道:“我儿子哪点配不上那妖女了?论身份,她不过是个卖茶的;论姿色,也强不到哪里去;论学识、家教、品行、地位、头脑,我儿子哪点不比那丫头强?”
沐王爷刚说完,医相阁众弟子皆哄笑起来。
沐王爷向医相阁弟子怒道:“笑什么笑,我说得不对?”
芸娘笑道:“也就你当儿子是个宝了,星彩真是瞎了眼,才看上这么个呆瓜笨蛋。”
星河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她是天上的月亮,我只是地上的沙尘;我是百花园里粪堆里爬出的臭虫,和那盛开的花蕾是万万不能相比,她能看上我,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沐王爷听后也急了,便说他是被妖女迷住了,非要拉他走,星河却是死也不肯。眼看无计可施,沐王爷无奈只得暂且在迎仙客栈住了下来,不走了。
为了儿子的前途,沐王爷整日蹲守于医相阁中。星河就像块膏药一样,总是跟着星彩,怎么甩也甩不掉。星彩颇为尴尬,心中也没了主意,便远远躲着他爷俩。
童掌柜知道沐王爷是贵客,不敢怠慢,殷勤服侍着。
沐王爷拿了把摇椅,坐在医相阁门前,品茶晒太阳,倒也颇为安逸。时而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时而眯着眼睛,仔细盯着儿子的一举一动。
却说,蓝倩儿这个古怪丫头,她见沐王爷整日守在门前,拆散了星彩姐姐和阿星的一桩姻缘,又对童掌柜和老顾颐指气使,顾老头对他点头哈腰,像个奴才一样,心中大不乐意,便趁他不注意,偷偷在他的茶碗里放了泻药。
沐王爷毫无知觉地喝了,蓝倩儿在一旁偷笑。果然,一会儿,沐王爷感觉不舒服起来,想要去茅房。
刚要走,却见玄清掌门前来,见他坐在门口饮茶,上前拉住他寒暄:“王爷让我好找啊。外面春寒料峭,吹了风可不好,不如去我那里坐坐,我有上好的西湖龙井。”
沐王爷肠子绞得疼痛难忍,又不得不笑着答应:“美意心领,美意心领,咱们改天再说,改天再说。”
说着,急急忙忙跑去茅厕。
玄清关心地问道:“王爷,是哪里不舒服?”
沐王爷弯腰捂着肚子,面露难色,“不打紧,许是茶喝多了,火气大…… 恕我先失陪了。”
说着,急匆匆跑去茅厕。
玄清心中疑惑:“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舒服?难道山里的伙食不合王爷的口味?”
他心里嘀咕了一句,便往医相阁里面走去,刚一进屋谁知他的火气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