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女后面跟着两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男女。
行人皆投来好奇的目光。
三人路过一个制作竹椅的小店,两个匠人戴着皮围裙,正忙着劈竹、编织、制作。
少女顿感好奇,走过去观看。一名匠人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走过来,朝她笑了笑。
匠人正忙碌着,小七和星河二人愁眉苦脸地凑了过来。
这蛊虫可以影响人的心性,此时刘小七被悲伤情绪左右,只觉得周围一切事物都是可悲的,都往消极的一面去想。
小七见那两人正在辛苦劳动,便上前说道:“哎,苦命的人,为了一口吃的,拼死拼活地干着累人的差事。”
一名匠人看着这个小女孩同情自己,立刻不好意思了起来,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刘小七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几乎要哭了出来,继续说道:“天天干这些枯燥乏味的工作,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两个匠人听罢十分不解,宽慰她道:“小姑娘,你可别想不开啊。对我们来说,一日吃饱喝足就挺满足了。辛苦一天能给孩子买个烧鸡吃,比什么都强,哈哈。”
星河情绪受蛊虫影响,只觉得世间一切事物都是可悲的,继续说道:“人为一己之私,就毁坏竹林,善哉善哉。”
另一名匠人看这人长得颇为富态,竟然敢指点他们赖以维生的工作,心生不悦,
说道:“你小子有病是吧?跑到这儿大发感慨。你是如来佛,还是观世音啊?管的倒挺多。你们家吃饱撑的啊?本来好好的心情被你们破坏了。”
小七和星河悲伤自责地哭泣了起来,
星河说道:“呜呜,对不起。”
小七也跟着说道:“对不起,是我们不好,影响你们心情了。”
那名匠人脾气有些火爆,看到这两个丧气脸,一时没好气,怒道:“滚,滚,滚,一边去!我看到你们就烦,哭丧什么呢?西边都是坟头,你上那边哭去。”
少女看他二人在这里碍事,便向小七和星河说道:“你们俩一边去。”
小七和星河于是走到对面坐下,仍旧哭丧着脸,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二人走后,少女转头对着发脾气的匠人说道:“做一把椅子多少钱?”
“这要看你要做什么样的,便宜的十文,贵的就不好说了。”
少女拿出一条小金虫说道:“这个够不够?”
那匠人看了看这个金灿灿的小虫子,说道:“拿个破铜烂铁可不行。”
“什么铜的,是金子,你再看看。”
匠人接过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心里一惊,向另一个匠人说道:“你过来看,这是不是金子?”
那人拿牙咬了一下,说道:“真的,是金子!老天爷,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金子。”
少女说道:“够不够啊?”
“够够,绝对够了。只是我们,钱给你破开,等会儿我去钱庄给你找零。”
“找零?你说那些银疙瘩?不要了,带在身上太麻烦了。要是钱够了的话,就给你们吧。”
“给我们?”
有一个匠人做人比较憨厚,说道:“小姑娘,这钱实在太多了,你真的要给我们?”
“不过你们得按我说的做。”
“好好,你说怎么弄,我们就给你怎么弄。”
少女吩咐这两个匠人制作竹椅,便不再管小七和星河。
小七和星河坐在对面泥地上,低着头,时不时抽泣两下,引来路过的百姓驻足,
一个妇人忍不住上前询问:“小伙子,怎么了?能给大娘说说吗?”
星河道:“没事没事。”
有个大娘也过来问小七:“小两口闹别扭了?嘿嘿,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没啥大不了。”
“不是,我就是……唉,你快走吧,我不想影响你的心情,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那大娘说道:“有什么烦心事,到了明天不一样过活,过一天是一天,何必那么伤心呢。”
小七说道:“是啊,早晚都是一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娘忙道:“小姑娘,你可别想不开啊,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你看村东头那老李,家里穷得很,人家八十了每天还乐呵呵的,还有村西头李婶,人家身体没了双腿,不一样每天好好过活。我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七便道:“哎,我怎么就是那么不知足,虽然我好手好脚,年轻体健,可就是不开心。”
星河也是愁眉苦脸说道:“哎,活着可真没意思。”
大娘本想劝劝他俩,但见二人一个丧气脸,一个苦瓜脸,像是谁欠了他们什么似的,顿时心情不佳,便怏怏地走开了。
小七见那人看到自己不开心走开,心情更是不好了。
他二人被那少女的蛊虫影响,此时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悲伤,对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兴致,只是蔫蔫地低着头,毫无年轻人的朝气。
对面那两个匠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累得满头大汗。
少女在旁边指手画脚:“这,弄个脚踏;不要太高了,弄舒服些,后背给我加个软垫。”
两个匠人收了重金,便按照少女所需打造,可谓尽心尽力。
“好嘞,好嘞,大小姐。你看这样成吗?”
少女看罢成品,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但见小七和星河正坐在对面哭天抹泪,便喊他们过来。
两人急忙过来,一看地上摆放着一个制作精美的竹椅,上有遮阳棚、脚踏,两边固定着一根竹筒,两端系着肩带。
这竹椅不用说,必定是给小七和星河准备的。
少女大摇大摆地坐上去,把大头鞋放置在竹椅的挂包上,光着脚丫,舒舒服服地坐在竹椅上面,向小七和星河说道:“唉唉,你俩,过来。”
二人慢慢挪了过来,少女接着吩咐小七在前,星河在后,两人将肩带跨在身上,听着少女吩咐,抬起来便往前走。
两个匠人见少女出手阔绰,连驱使的奴仆都养得肥肥胖胖,想来必是出身名门。
小七和星河一前一后背着肩带,抬着竹椅,晃晃悠悠地走着。
那少女娇小,本不算多么重,只是这竹椅做得十分精致,下足了料子,十分沉重。
两人只抬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
少女心满意足,乐悠悠地坐在上面摇头晃脑,只见小七一路上愁闷不已,两人死气沉沉,不发一言。
忽然想起自己为了教训他俩,施展了咒法,见她们哭丧着脸,少女自己也觉得无趣,双指画了两个圈,默念咒诀,便解除了他俩的咒法。
小七、星河解除了心念控制,心中的巨大压力一下子释放出来,心情稍稍舒缓,刚才他俩受了那蛊虫的心咒控制,神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也不知为何,刚才他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只觉生无可恋,心情沉闷。
此时咒法解除,才觉得畅快起来,二人心中满是怨气,想要发泄,却又不敢。
少女坐在竹轿上,说道:“开心点啊,怎么一副苦瓜脸,有那么沉么?”
星河埋怨道:“你坐在上面当然不知道了,要不你下来抬抬试试,这玩意重得要命。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要歇会。”
少女说道:“那好吧,路过前面那家面馆就停在那,正好我也饿了。”
二人放下竹椅,终得解脱。
刘小七力气虽大,耐力却是不济,两人累得气喘吁吁的,没想到一个公主、一个世子,有朝一日也体验上了这伺候人的差事。
星河平时被沐王爷娇惯坏了,吃得腰圆臀肥,哪里出过什么苦力。
此时咬牙坚持抬了那女子小半个时辰,早已累得脱力,一口气连吃了三大碗牛肉面。
昭阳公主也是金枝玉叶,从小被母后用美馔佳肴养大,也是满脸凝脂,晶莹玉润。
二人仅仅过了三五天功夫,因受了这番磨折,都瘦了一圈,皮肤晒得黝黑。
三人在小店歇过脚,便接着赶路,小七、星河身上因被下了蛊虫,被那少女呼来喝去,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这蛊虫能够影响人的心智,只受肉体折磨,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滋味,他俩可不想再招惹这女子。
起初小七还觉得这女孩乖巧可人,此时心中暗暗切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