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沉思:“我想再去地牢里看下季多,关于当时的一些细节,还需要找他了解一下。”
林原白眸子闪了闪,道:“我陪你一起。”
沈初见他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心觉奇怪,林侍郎不需要办理其他政务吗,连这点小事也亲力亲为,不过大周能有这样为民请命的高官,也是百姓之福。
虽然案件有了新的调查方向,但是在凶犯未抓住前,季多还是被关在死囚牢中。
隔着墙,季多再次回忆了当时的情况。
沈初问道:“出事前,朱士杰很晚才回到驿站?”
季多道:“对,是被一名女子搀扶回来。”
“搀扶?昏迷还是半清醒?朱士杰有中毒的迹象。”
季多想了想道:“他一直在揉后脑部,像是受伤了。”
沈初沉默,她在发现朱士杰身上有刀伤后,没有再对其他部位验伤,难道自己推测的有问题?
林原白接着问道:“那女子呢,可有印象?”
“那女子轻纱遮面,看不清晰面容,不过衣裙艳丽,身上还有奇香。”
沈初双手环抱于胸前,食指点着下巴沉思道:“这两个特征太抽象了,只能先试着找一找。”
季多懊恼,如果钱玔在就好了,他对香气颇有研究。只是为何过了这么久世子他们还未来寻自己?按照时间算来,世子应该早就到了丰州,本该和他们会合的自己却消失,世子必定会起疑心来寻自己才对。
沈初和林原白出地牢后,再次去到停尸房,这一次吸取上一次的教训,沈初将朱士杰身上的伤全部验了一遍,发现除了后枕部外,背上也有淤青,手臂上还有抓伤。
看来他生前被殴打过。
除此之外,还发现死者鞋上有泥巴。
想到这里,沈初问林侍郎道:“我怀疑宋元和秦氏没有说实话。案发那几日赣州无雨,官道上无泥泞,这靴上的泥巴应该是在河山村的溪流旁踩上的。”
河山村因有河流和高山而得名。
朱士杰去过河山村见过秦氏。
沈初想了想,看向林原白:“有一事需要林侍郎帮忙。”
林原白颔首,沈初细细道来她的办法。
......
江陵。
湖心亭中,孟阳正在抄写经书,为沈初祈福,在蔺淮言醒来后,两人互相求证,证实沈初就是当年的沈时筱。
远处传来前脚步声,孟阳抬头,看见蔺淮言向她而来,眸中皆是暖意。
她的儿子身上有蔺萧安的冷酷,却没有蔺萧安的霸道,即便现如今鬓边多了两屡白发,依旧风姿卓越,是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蔺淮言入了亭中,坐下道:“母妃,明日我便要离开了。”
孟阳手上一抖,墨汁滴在纸上晕染出一团墨晕,“怎么不再多修养几日?你才清醒,身子还未康复。”
蔺淮言浅浅笑道:“母妃照顾的精细,我已经恢复了八成。”
“你就骗我吧,顾云和说你虽无大碍,但还是需要静养,白发都还未变黑,又想去哪儿折腾?”
蔺淮言眸光沉了沉,“丰州或者赣州。”
孟阳抬眸,见他虽面无表情,却知道他在担忧沈初,她放下手中狼毫,拿起一旁的佛珠,敛了心神道:“丰州来的信中说,陆家那小子封城数日都未找到沈初,她会不会......”
“不会!”蔺淮言及时拦住孟阳后面的话,“她机灵着,一定不会有事,姬晏宸有眼疾需要她医治,也不会让她出事。”
这还是孟阳第一次见蔺淮言在提起一个人时如此激动,她抿唇一笑:“罢了,娘不拦你,娘只有一个要求,找到她后早点带回来见我。”
“会的,母妃。”
蔺淮言起身离去。
孟阳看着那消瘦了许多的身影,叫住他道:“去见见你父亲,他曾经和林殊接触过,或许对你北行有帮助。”
“好。”
马车一路驶离江陵,蔺淮言还在揣摩蔺萧安的话。
“林殊一心想推翻大周,匡扶林氏江山,此去北上,记得去找皇上借兵。”
“如今兵力全在陆大将军手上,城中只剩皇上近卫亲兵,如何能借?”
“儿子,你太小看当今这位天子,当年宣太后被先皇猜忌,其他皇子避她躲她,只有他主动接近宣太后,让宣太后收在膝下,此举直接抹去了他出生冷宫无权继承大统的身世。
而后自知无权无势,故意得罪先皇,被先皇赶出皇宫,躲过激烈的党派之争,他看似无心皇权,一直在大周各地游玩,其实暗中在招兵买马。
他以“百废待兴,需休养生息”、“谋民生之利,解民生之忧”请出了沈容陌,他懂隐忍知进退,城府极深,沈容陌曾说过,他能将天下玩于鼓掌中,遇上此人,辅佐他上位是顺应天势。
在他登基后,一朝改变大周积贫积弱之势,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
此人除了爱猜忌外,确实是当时天子的不二人选。
而沈容陌很早就预知到我和他不会善终,决定等大周兵强马壮,民生安康后,便纷纷请辞,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儿子,你可以轻视谁都不能轻视他,你现在看见的是他想让你,想让陆湛看见的,陆湛能养亲兵,一朝天子就不会有吗?”
适时,一箭射在车辕上,马夫摘下箭矢将密信递给蔺淮言。
蔺淮言打开,扫了一眼后,掌心将其粉碎。
“进京!”
难怪季多一直未在丰州现身,竟然关在赣州地牢中!
他断然相信季多不会杀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后,被人故意嫁祸关在赣州。
......
赣州城,荒废的庙宇。
秦氏和宋元正在给孩子分烧饼,此时一队衙役突然冲进来,再次押住秦氏。
“高大人已经查明,朱士杰死前找过你,你与他还起了冲突,你的右臂脱位就是被他拉伤。你欺骗知州,必是要隐瞒杀害朱士杰的真相,我等奉命将你带回先杖责三十大板,再定罪判刑!”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秦氏虽然害怕,却没有申辩,只是回头不舍地看了眼身后三人。
宋元瞬间失了颜色,顾不上两个孩子,抱住官衙的腿道,“放开我娘子,朱士杰不是她杀的啊,是我,是我杀了他!”
“宋元!”秦氏厉声制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