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她把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把胖小子吓得一下子闭了嘴,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各院少的人,一会儿让管家赵富都报上来,回头会采买补上。”
“兰丫头马上要成亲不能丢了体面,原来身边四个丫头就改成两个吧”
“雅丫头还小,身边用不着那么多人,留一个得用的就行……”
“厨房的张大厨一早就被轩儿媳妇调去了自己院子,以后你们各房的吃食就自己想办法吧……”
“什么?”
“啥”
没等赵老夫人说完这一屋子的人纷纷炸了。
这减了伺候她们的人手不说,还要克扣她们的伙食啊,这怎么能行?
当下这一屋子的人纷纷指责的、叫骂的、啼哭的,哀求的,一下子嚷得赵老夫人脑门子像要炸开了一样。
这也怪她自己。从前反正人也不是她的,钱也不用她出,只要有人求到她面前,一律点头答应。
免费的人情可是赚得满满的。
要不然人家怎么都把她捧得高高的呢。她也是享受这个感觉乐在其中,久了就以为是理所应当的。
如今一下子给的少了,这些反噬就来了。
这也就是习惯成自然,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赵老夫人也不是不懂,不过是因为从前花的不是她的罢了。
其实现在花的也不是她的。但银子毕竟现在是要从她兜里掏出来,在她心里就是她的银子。自然是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早上南汐走了之后,管家赵富就和她算了一笔细账。
也就是说,如果走掉的人都按原来标准重新买采的话,起码要一下支出二千多两银子。
这还不算这些人要配备的起码的四季衣裳鞋袜,以及今后每个月的月银。
算的赵老夫人心肝儿都疼。
当下就决定,起码两个叔伯家伺候的人要缩减!日常开销也要由他们自己担一部分!
所以不就有了这一出?
赵老夫人此时不由得怀念起被打死的孙嬷嬷。
以往这些难听的话,孙嬷嬷早就替她都说了。如今嘴替没了,她身边也少了好几个得用的,不得不亲自上阵。
“按说当年老爷子临走的时候,咱们早就分了家!”
“现在老爷子老太太都不在了,我们三房更不该养活你们这两房。也是轩儿念着都是一家人,互相有个帮衬才叫住一起。”
“眼下府里也有困难。大嫂和二嫂如果对府里的安排不满意,尽可以搬出去自住……”
赵老夫人这话说得可谓不留情面。
尹氏和张氏一时都呆住了,几个哭闹的子侄也一下闭了嘴。
良久,张氏一拍大腿哭?了起来:
“哎哟我的老太爷啊,我那苦命的婆婆……你走的太早了啊!你睁开眼睛看看!”
“当年你让我们大伯和我家那个死鬼天天扛大包,全家不吃不喝的供着老三家的这么一个文曲星啊……哎哟哟……”
“老三家的得了富贵就不认人了啊哎哟……可把我们这一大家子赶出去讨饭……可不得了了……不能活了啊啊啊”
张氏一番唱念做打,尹氏也悲从心起,抽出手帕掩住脸抽抽答答。
下面的孩子各自扑上来,哭的哭,叫的叫。
给赵老夫人整的目瞪口呆。
做梦也没想过,多年没见的张氏大戏就这么华丽丽的又唱起来了。
哦,也是。是她差点忘了,张氏当年可是被戏班子拐走过三年,走南闯北,实实在在唱过三年戏的。
后来那个戏班子犯了事,唱戏的都给归了家。这张氏呆在娘家根本没人敢娶,也就是二伯哥被勾了魂,愣是偷偷摸摸搞大了张氏的肚子,才不得不逼着家里花了二两银子娶回来的。
老太太想到这层,还来不及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就见张氏已经滑到了地上悲痛欲绝:
“……可让我们往哪里去啊,不如我们一家子整整齐齐,在这大门口吊死算了……呜、呜、呜……”
“我可怜的公爹啊……婆母啊!你们走得早啊,好日子压根没过上,老赵家的福都让她闵秀秀一个人享了啊啊啊……没天理啊啊啊啊”
一撒泼干脆连赵老夫人的闺名都骂了出来。
赵老夫人干脆两眼一翻,来了个华丽丽的晕倒!
没办法。
这么鬼畜的场面,不晕倒她是解决不了了。
等那些人讪讪的都走了,赵老夫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把蒙在头上的帕子一扯:
“跟我斗,哼!”
想多花我的钱,那是门儿都没有。
要不是看在轩儿还要做官,还有那几个小丫头嫁出去确实能帮衬到轩儿的份上,她都想把这两家人都赶出去才好。
管他们死活呢。
当年轩儿读书,要花家里的银子不假,但她可没少看这妯娌俩的白眼!
叫来了管家赵富,让他重新拟好了减免后的采买预算,就打发他赶紧去采买下人了。
还吩咐他别的不说,厨子一定要请个好的。
确实午饭那临时顶上来的做的不咋地,她吃着也像猪食。这满府的人,这两年的嘴巴个顶个的,都养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