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
确认过垃圾桶里,没有变动的顾凌晏,走了回来,却在走近的时候,隐约听见项翛年骂了一声,正想问问是什么事情,引起了她的怒气或是震惊,顾凌晏遂出声询问道。
项翛年:“!”
人在沉浸在难以置信的状态中,容易被突然冒出来,或是脑子突然意识到的声音,而被吓到。
虽然顾凌晏踩在泥地上的脚步声,也不算小,但沉浸在思考刚才她看到、拍到的到底是什么的项翛年,显然,是完完全全的,没有听到。
所以。
项翛年在顾凌晏出声后,全身就像是被雷击了一样,猛然一抖,头皮发毛,下雨天而毛躁的头发,也似乎跟着炸了起来。
然后,项翛年手上的手机,就这么,在项翛年和顾凌晏的注视下,从项翛年被吓到后,跟着一起颤抖的指尖,滑落。
再然后,那手机,正正恰好,掉落到了一个有斜度的坡上。
雨后,被彻底打湿的泥土,除了黏腻腻的,也滑溜溜的。
再再再然后,项翛年的手机,就这么,咕噜咕噜咕噜的,带着重力加速度,滚下了山坡,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彻彻底底的,连一丢丢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
眼前的场景,过于的,unbelievable了。
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但是却无力阻止的项翛年和顾凌晏,沉默了。
尤其是顾凌晏,他神色中,除了些许的惊讶后,满是对项翛年的歉疚:
“那个……”
“咦啊啊啊啊啊!我的稿子!!!!!!”
片刻之后,项翛年宕机空白的大脑,开始思考,尝试处理眼前紊乱的情景,试图从方才的那一幕“痛失手机和里面的稿子”的场景中,分析出不让自己那么心痛的解决措施。
但是,意识到这个情况,自己的手机,尤其是里面,她从上山后,就一直在记录的稿件,多半是回不来了的项翛年,双手抱住自己的脸,发出了世界名画《呐喊》一般的哀嚎,还是掉色版本的。
“……对不起啊,年年,等回去后我给你买个新的,然后从运营商那里,把你的数据找回来……”
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深知手机里面的稿件,对项翛年有多重要的顾凌晏,少见的,气弱的,对项翛年提出了自己的补偿。
“……这也没办法,顾先生,你又不是故意……运营商那里要是有同步我的信息就好了,不对,等等,我之前好像在平板上,开了数据共享……”
项翛年猝然想到自己之前,为了方便记录灵感和写稿,也为了防止手机平板电脑其中任意一个死机的时候丢稿件,而开通的手机平板电脑数据共享,她脸上的死寂,瞬间容光焕发。
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项翛年从挎包里,掏出了平板。
“我看看,记得是在这里的……啊,找到了!先把手机锁定,数据同步……啊,我的稿件!你们都还在!”
看着独立的文件夹里,自己的一篇篇稿件都安然无恙的,躺在里面,项翛年悬着的心,稳稳的,落了下来。
项翛年抱着平板里失而复得的稿子,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也是,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项翛年的情绪,就跟着大起大落,难免有点失控,也很正常。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原本,确认完垃圾桶里的尸骨,的确是真的后,邢大队和小苏就在周边搜寻着细致的可能被遗漏的证据或是痕迹,但听到项翛年的哀嚎后,被训练到骨子里都刻着“保护群众”意识的他们两个,顿时,就从看不到的草丛中,蹿了出来,走到项翛年和顾凌晏的面前,询问他们。
什么?你问为什么他们不对垃圾桶里的尸骨,进行更详尽的检查,反而去搜寻周围说不定都被风化掉的证据?
他们不是不想对事故进行更进一步的勘察,但碍于场地限制,尸骨的具体年龄、习惯、疾病、体态特征……他们虽然能判断个大概,但这样连一寸骨肉都没剩下的、异常干净的尸骨,“大概”可不够,需要更精准的信息,来精准定位受害人的信息,来帮助他们警员,缩小范围,倒推出凶手的线索。
而这,都需要更精密的仪器,还有更专业的场地。
其实,在邢大队这队便衣出发之前,就被上面下达了明确的指令,第一步,就是确认尸骨的真伪,然后才是判断周围的环境是否适合进一步调查。
“没事,我手机不小心掉下去了……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看到两位警员因为自己的哀嚎而紧张,项翛年摸着头,不好意思的,朝两位警员表达歉意。
“嗯,人没事就好……”
天知道,邢大队和小苏,自从看到垃圾桶里的真的尸骨后,精神就一直维持在高度紧张的状态,项翛年这一声哀嚎,可谓是让他们心惊肉跳,以为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但好在,没什么大事。
“哦,对了,两位,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可不可以看看这张照片,你们看看这,这颗头,是不是个,人?”
顾凌晏:“!!!”
邢大队和小苏:“!!??!!”
对自己,把面前三位男人内心的平静,搅到天翻地覆却一无所知的项翛年,把自己刚才手机上拍到的照片,从平板的文件夹里,点出来,递到了走近的邢大队和小苏的面前,请他们帮忙辨认。
邢大队摘了一只手套,双指放大,从有些迷糊的画面中,仔细辨认着上面的那抹黑色的……然后,项翛年就看到,凑到平板前的三个头,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凝重了起来。
“那个,所以,是真的啊……”
项翛年再一次,为自己的事故体质,而感到无奈。
有时候,眼睛太亮,有一双太会发现问题、看透人间恶意的眼睛,也不是什么好事。
起码,现在,项翛年在庆幸自己发现有人受苦能为她们报警的同时,也在苦恼自己的这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