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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们住在噩梦位于星城的别墅里,由于寻望想多留一天见见朋友,步鸣鷟刚好也有事务需要办理,他们便决定等两天再回去。

步鸣鷟将归泓指派给了寻望,说在超级城市,一个人行走总归不方便,寻望便也没有拒绝。

他晚上看焰火的时候给晋慨然发了消息,这人得知救命恩人来了星城,乐得不行,直说要请他吃饭,还快速订好了餐厅给他发了坐标。

归泓换了辆低调一点的车接他过去。这次并不着急,归泓车开得慢,特意绕了远路,给他介绍沿途的建筑和风景。

打着方向盘,看着依旧戴着面具的寻望,归泓道:“我以前就在猜老大会找什么样的学生,但怎么想也想象不出来。现在,我倒觉得,你确实符合他的所有要求。”

“什么要求?”敞篷车穿行在城市中,风将寻望的发丝扬起,他的心情也变得很好。

归泓歪了歪头,唇边露出狡黠的笑:“没有欲望的人,够聪明的人,能勇往直前的人。”

“老师好像很在乎‘欲望’,因为他能感受到‘欲望’的存在?”

归泓点点头:“你猜得没错。他成为半神后,对‘欲望’的感知几乎成为了本能性的,当他看到一个人,首先看到的就是他的欲望,世界上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好像成了不同颜色不同嘴脸的怪物,他们的想法在他的耳边喧嚣,有时候会让他感觉很压抑。只有‘欲望’比较少的人,才能让他的世界安静下来。”

“所以他才会很少现身人前,因为太‘吵’了。”

“是啊。”归泓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跟着车里放出的歌曲,弹钢琴般点动着,看上去放松又自在“在他面前也很少有人能安心,毕竟你的心思他都知道。就连我和芷烟这种跟了他快十年的人也免不了紧张。和你出来,我精神状况都好多了。”

“我看你们关系很好。”寻望道。

归泓哈哈笑了一声:“老大之于我们就像家人,或者说父亲。我们可以和他开玩笑,但他的威严永远存在。”

“你和老师的关系,也不在明面,对吗?”

“嗯,我代替他在星城经营示亡号的产业,人们只知道我背后还有一个大老板,但并不知道是谁。我像老大在外的代言人,芷烟则是他在示亡号内部的代言人。”

车子驶过繁华的城区,拐过几个狭窄的巷子,进入一片充满烟火气息的民宅区,最后停在了一栋老旧民房的楼下。这里一楼是家家常菜餐厅,外面还有许多人排队。

晋慨然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瞥了眼坐标,又看了眼周边环境,归泓无奈笑道:“我就不进去了,怕把他们吓着。”

“那你……”

“我开车去附近逛逛,你聊完了再给我打电话。”

寻望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比起给老大办事,你的这点事对我来说和度假没有区别。”归泓说着下车,帮他把车门拉开。

寻望刚要拒绝,就听他低声道:“你是老大的学生,以后就是我们的上司,习惯吧,你要学会成为一个‘上等人’,这样你才能在城市里生存。”

闻言寻望没再说话,他很熟悉这种理念,因为这正是真理岛曾经教给他的。只是后来他强迫自己遗忘了。

他坦然地下了车。

“归,归总……?”晋慨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了什么。与此同时周边的人也噤若寒蝉。

归泓冷冷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将车门关上,紧接着对寻望扬起笑容:“我待会儿再来接您,有事随时吩咐。”

晋慨然吓得闭了嘴,目送穿着高级西装,整个人从发丝精致到脚,在星城鼎鼎有名的“冷美人”、“活阎王”、“捞金魔鬼”恭敬地对一个卫衣少年道别后,扬长而去。

而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年则插着兜从他身边路过,留下一句低低的:“慨然,带路。”

“哦,哦……”晋慨然整个人晕头转向,迷迷糊糊,条件反射般动起脚,殷勤地走在前面,把寻望引进了自己订的包厢。

直到寻望把面具摘下,他还没缓过来。

“不是。”

他迷茫地看着寻望,眼里都快出现蚊香了:“不是。”

打结了半天,他才捋顺了舌头,勉强道:“望哥,你,和,归总是什么关系?我这辈子还没见他笑过一次。那,那可是归泓啊。”

“如果我能告诉你,我也不需要戴面具了。”寻望浏览了一番菜单“你很怕他?”

晋慨然打了个冷颤:“星城没人不知道他吧,他一手创立了爱丽丝公司,垄断了星城的赌场和至少一半的超凡者组织。虽然还远远比不上星灯科技有限公司,但晋家很多人都不敢惹他。传说爱丽丝公司实际上是一家杀手组织,旗下A级以下超凡者多如牛毛,他们每次完成任务后都会在尸体旁边留下一张请柬,邀请死者梦游仙境。”

他越说脸色越惨白:“归泓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性格狠毒,别看长得那么漂亮,只要惹到他,一定死无全尸。听说有次晋家高层请他参加宴会,因为一个少爷惹了他不快,他当场把他的左手砍了。”

寻望也颇为意外。归泓在他和噩梦面前都是一个开朗温柔的青年,他确实想不到他在外的形象是这样的。不知道这是他的本性,还是给自己的设定。寻望更偏向于后者。现在看来,迷雾地是原始力量之间的较量,而城市则是更隐性的丛林,只有掌握地位、权力和手段的人才能上位。

“不说这个了,”晋慨然喝了口水,转换心情“这家店在星城很出名,很多有钱人还专门过来排队吃呢。我已经点了几个菜,望哥你看看还想吃什么,我们再加点。”

“你点的够了。”寻望说完,想起噩梦的话,又加了一句“我要汽水,橘子味的。”

“好啊!”晋慨然看来得到需求很高兴,兴冲冲地和服务员加了菜,笑容一直没消失,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寻望“望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你进城的准入证也是归总办的吧?”

“……准入证?”寻望茫然。

“是啊,非城市居民进城是需要申请证件的,你没有吗?”晋慨然更茫然。

寻望眨了眨眼,试探着道:“我是坐火车来的,可能是……因为是一等车厢?”

晋慨然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咳了半天,直起腰不可置信:“望哥你这么有钱?!”

紧接着他自顾自完善了自己的脑补:“我懂了,我懂了,望哥。你是不是和瑾小姐一样,是从家族里逃出来的,想在迷雾地闯出点名声。然后这两天家族把你的银行卡解冻了,对吧?我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不可能是个普通的雾民。”

他长出了一口气,仿佛终于解答了心头的疑惑。

寻望微笑不语。

他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上第一道菜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从外面探进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头。

她看了眼室内的人,伸手挥了挥:“好久不见呀,两位。”

晋慨然的表情看起来已经麻木了:“瑾小姐,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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