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朗还是朋友,按照他自己对朋友的理解跟我们出谋划策。
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依旧苦闷,重新将行李收拾好之后,我再次把那本魔法书翻开,只要我开始看这本魔法书,我的神经就可以稳定下来,它就像是药剂一样,只要打开就能让烦躁的心冷静下来。
下过雨之后窗户我就再没有关过了,入夜的冷风吹在身上,凉意会让我产生清爽的感觉。
和往常不同,今天凉风一同混进来的还有浓烈的杀意,一但觉察到杀意我就没法忽视掉,于是放下魔法书来到窗边察看,没有意料到我会探出窗外察看,那名在屋顶监视的雇佣兵一不小心摔到楼下,索性楼层不高没有摔死他。
我大致数了一下附近一共有十五个人在周围监视着我们,也许是经验不足也可能是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些监视的雇佣兵有的像摔下楼的那个家伙尽力在隐藏自己,而有些就大摇大摆的在附近游荡,还有三个家伙甚至围在一起聊天,我不禁发出感叹这些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想在跟这些蠢货耗下去,我索性把窗户关上,准备回到床上继续看魔法书。
餐桌边只剩下莫桑和雷斯,油灯的火苗不知所谓的闪动着,二人面面相觑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真的要小诺亚来保护咱们呢?”
“我……也不知道,说要办欢迎会的办法只是为了让大家安心,他们已经撕破脸,我们想走只能鼓动大家反抗这些雇佣兵。”
“什么?要镇里的大家为了咱们拼命吗?”
“……”
“让大伙流血咱们一家人逃命?不……这种事我做不到。”
“我也不想,但是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无暇顾及咱们,要不我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办。”
“这样绝对不可以呀,我们……我们不能这样做。”
“所以,我想让你们离,我留下来跟镇民们一起反抗,你们就这样离开重新生活,和阿丽亚娜一起。”
“这样像是斑羚飞渡的决定,不是在开玩笑吧?父亲?”
“现在就只能这样了呀,除此之外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二人不再说话,哀伤是今晚的主旋律,并且这曲小调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品鉴的意义,只是无脑堆叠哀伤所拼凑出来的垃圾。
油灯忽明忽暗仿佛是故意在应和着敲门声,打开门乌沙奇出现在面前。
“晚饭的时候怎么突然就走了?”
雷斯先生对我低头让我难过……
这种话根本说不出口。
“没什么,吃饱了就走了。”
“哦,这样啊。”
“你有什么事吗?”
“可以帮我收拾房间吗?我东西太多了。”
前些日子雷斯先生宣布离开小镇的计划暂时搁置之后,乌沙奇就一直没有收拾行李。米娅阿姨叫乌沙奇先把暂时不用的东西先收拾起来,可是许多东西平日里用不到就不会想起来,一但说要先收拾的时候就什么都会立马派上用场,到头来乌沙奇的东西就一点都没有收拾。
按照雷斯先生布置的计划,最晚后天塔罗萨一家就要离开小镇,所以收拾好行李就成了当务之急。
我没有拒绝,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我就欣然答应帮助乌沙奇收拾行李。
这是我第一次来乌沙奇的房间,和我的房间相比他的房间就小多了,并且床和柜子占据了房间的二分之一的空间。这导致很多东西乌沙奇都要放到床底下。
和我的房间不同,乌沙奇的房间里最多的东西就是地毯以及满墙的画,是的你没看错就是画。
红色的抽象的画作,一下就抓住了我的眼睛,我不由自主的靠近这些奇怪的画作,红色颜料被涂在木板上的,抽象中带着一丝和谐,红色的天空,红色的云朵,红色的我挡在同样红色的乌沙奇身前,和巨大的百夫长对峙,我一眼就认出那幅画是我们采集洛塔塔果实时的场景。
虽然人物比较抽象,但是画中的我似乎更加坚定,比我更像我。
“这些画……”
“很不错吧?我觉得自己画的还不错。”
“嗯的确很不错,但为什么只有红色。”
“我买不起颜料,这红红的颜料是用洛塔塔果实的果汁配上红砖粉末配成的,看上去也不错吧?”
“嗯,确实不错。”
我点头应答着他,拉班大叔曾经对我说过梦想对于人类的意义,看见了这些挂满房间的简陋画作之后,就算是再怎么愚笨的人也会稍微了解梦想的意义。红色的洛塔塔果实榨取出的汁液,在用头发做的毛刷,绘画在木板上,推动乌沙奇是他心中绚丽的世界,仅仅为自己绝没有掺杂着他人的情感。
我羡慕乌沙奇……盯着这些画作我仿佛看见坐在画板前专心致志的乌沙奇,这些既是乌沙奇情感与梦想的具象化,也是否定我称自己为人的有力证据。
置身在这些画作面前,我仿佛是死不承认罪行的犯人一样,被这些画作鞭挞。
我就呆愣着看着这些画作,直到乌沙奇拍了拍我的肩膀才让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于是我们开始整理房间。
地板上厚实的地毯踩起来柔软又舒适,一开始我不理解为什么要把地毯铺的这么厚实,直到我看到乌沙奇在地上打滚才了解这其中的原理。之前一段时间乌沙奇总是在房间里练习后空翻,米娅阿姨怕乌沙奇摔伤就把家里多出来的地毯全铺在乌沙奇的房间。
乌沙奇的东西太多了,这个小箱子根本没法装下,打算暂时逃离这些画作的我便主动提议去楼下的仓库找个更大的旅行箱。
离开房间来到楼下,雷斯先生和莫桑哥还坐在餐桌旁,他们二人不发一言,哀伤的独奏曲还在他们之间吟唱,我不想打扰他们或者跟他们聊一些更深层次的对话,于是只是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走向杂物间。
杂物间里面的东西虽然多,但好在米娅阿姨经常收拾,大旅行箱找起来也并不麻烦。
拿上行李箱正打算返回乌沙奇房间的时候,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
出于警惕我就站在楼梯中间望向门口,绷紧神经提防着突发状况的出现。
莫桑哥听见敲门声后前去开门,雷斯先生本想让他小心一点,但是话还没有说完莫桑就把房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人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不用猜在场的三人就都知道来者是谁了。
“你来干什么?”
莫桑脱口而出,他和普朗并没有太多接触,在莫桑的认知中普朗和平克是一伙的。
“塔罗萨一家就这样对待客人吗?”
二人就站在原地对峙,直到雷斯发话让普朗进来。
普朗自认为跟雷斯的关系还不错,一进房间他就搬开椅子坐到雷斯旁边。
“这么晚了是什么事?”
雷斯说的很轻松,那感觉就像普朗是突然上门的老朋友。
“你猜猜看……”
普朗一脸玩味,他这人就这样总是喜欢弄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
听了普朗的话雷斯喝下一大口水,普朗表现出的轻浮态度,即使是好脾气的雷斯不想在搭理。
“你来还能干什么?一定是替你的主人来说服我们的!”
“哦哦,也对,按理来说我确实是应该替平克说服你们把阿丽亚娜交出来的。”
“我们是不会把阿丽亚娜交出去的,如果是为了种事就请你回去吧。”
雷斯先生说完这句话就打算离开,起身一瞬间他看到了留在楼梯上的我。
“就是,赶紧回去吧!”
莫桑走到门口开门示意普朗离开。
“别这么着急,我是来找你们合作的,只跟你们两个。”
也许是早就发现了我,所以他才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诺亚,你先回房间。”
雷斯先生说道。
我没法留在现场只得匆匆上楼。
看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我如此想到。
普朗是坏人,要雷斯先生合作的事一定也是坏事,我不能继续让这个讨厌的家伙玩弄塔罗萨一家,于是把箱子交给乌沙奇后,我回到房间打开了莱德留下的监听装置。似乎从小时候开始我总会走向极端,变得不择手段。
那套监听设备现在还完好无损,连接上大厅的线路后,我开始监听雷斯他们的对话。
“你所说的合作不会是让我们交出阿丽亚娜的合作的吧!”莫桑说道。
“不是,当然不是,这种事根本不用我来,平克让这些些雇佣兵来不就够了吗。”普朗说道。
“就算不是为了这件事,你也没有跟我们谈合作的条件,你曾经保证过会保护好我的家人,结果现在那些雇佣兵找上门来抢人,你在我们这里缺少合作中最基本的信任,我们怎么可能跟你合作呢?”雷斯说道。
“没错,一直以来你都是抓着把柄让我们无条件同意你的所谓‘合作关系’,到头来就是把我们当做道具用完就可以放弃,反正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莫桑说道,他太了解普朗这种人了,在卡洛镇经商的家伙大多数都是普朗这种人,莫桑见得太多了。
“不要把我说的这么无情吗,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普朗说道。
“我们是不是朋友现在很模糊,有什么事就直说,别在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雷斯说道。
“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杀掉平克,这就是我需要你们合作的事情。”普朗说道。
普朗语出惊人,莫桑和雷斯在震惊中相互对视,他们没想到普朗已经疯到了这个程度,平民杀死贵族,这在那个国家都是重罪,况且普朗来小镇不是辅佐平克吗?忍受不了不辞而别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杀平克呢?莫桑和雷斯都没法想象如果杀死了平克,公爵的骑士团杀到小镇,全镇居民都被杀死的惨状,更不要提主犯以及家人会有什么下场了。
“杀掉平克?你疯啦!”莫桑喊道,随后起身准备把普朗打出门外。
“请你们相信我,我这么做真的是在为小镇好。”普朗紧紧抓住桌子喊道。
“为了小镇,你怕不是在说笑吧。”雷斯说道。
在雷斯眼中普朗真的就跟厕所里的老鼠一样无耻,普朗这次一定会跟以前一样,忽悠镇里的居民帮他杀掉平克解决私人恩怨,等到公爵的骑士团杀到,就立马当带路人把自己从这泥潭中拖出连同身上的泥点也一同洗个干净。什么合作,什么朋友,只是他可以随便放弃的连筹码都算不上的东西。
“我是真心的,我并不是平克的助手,我是隶属于瓦伦丁勋爵的谋士,平克倒行逆施除掉他也是我的一份责任。”
“瓦伦丁勋爵不就是平克的弟弟?怎么贵族间权力斗争的火焰都烧到我们这个小地方了?”莫桑说道。
“我们也不想,但这是必要的牺牲。”普朗说的斩钉截铁。
“这么说你好像做对了,我们这些小地方的镇民就活该死绝对吗?”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也见识到了平克的能力,让这种人多得到一份领地都是一份罪孽,你们也不想将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在无数次的从别的家庭中上演吧?”普朗说道并且没有停下的意思。
“莫桑想想阿丽亚娜,你也不想有千千万万个阿丽亚娜被平克蹂躏侮辱,最后得上性病悲惨离世吧?作为阿丽亚娜的爱人我相信你一定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吧?”普朗选择对心理抵抗较低的莫桑发起攻势。
“你们将成为解救公爵领地内所有年轻女性们的英雄!”普朗希望用自己的情绪带动莫桑。
“说了这么多不还是让我们去送死吗……”莫桑说道,他不傻,知道普朗没憋着什么好屁。
“况且,说了这么半天我还是没有看到任何可以相信你的证明,只是动机相同我怎么可以确定你不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呢?”
“那我就只能这样了。”普朗说道。
在二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普朗抽出短刀一刀刺向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以普朗的力度那根手指短的十分干脆。
“唉……”普朗发出一声惨叫。
“你这是干什么?”雷斯问道。
虽然敌视普朗但是莫桑还是立马给普朗找来毛巾纱布等物品处理伤口。
“我们神圣吉翁教国最看中宗教信仰,我自己也是国教《恩悲神迹》的教徒,无名指是佩戴教会戒指的手指,也是和教父精神链接的纽带,舍弃了无名指就是拒绝和教父交流,为一个最看中宗教信仰的国家,我这样做无疑就是舍弃了所有。”断指的痛苦迫使普朗龇牙咧嘴。
“我把这根手指抵押在你们这里,这根手指算是我的未来,我的全部,这样算是有诚意了吗?”
普朗用毛巾裹住伤口,并把那根断指交给雷斯,后者显然是没有见过这种表达诚意的方式,把那根断指放在桌子上之后就不再动它。
就在这种情况下普朗还是打趣道,可要把我的手指保存好,日后我还想把它接回来。
莫桑拿起那根断指封入木匣中,雷斯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你打算要我们怎么做?”
“我需要你们明天煽动镇民们的去逼平克下台离开小镇,你我都知道平克脑子里说不会有离开小镇的想法的,在他眼中被一群贫民赶出城镇是天下最大的耻辱。”
“你要我们鼓动镇民和雇佣兵们作战吗?”莫桑说道。
不得不说普朗的计划或多或少跟雷斯的计划有些不谋而合。这一点莫桑也意识到了,于是不由得看向雷斯。
“嗯,出于害怕平克一定会下令让监视你们一家的雇佣兵也调回城镇大厅据守。”
“也调回城镇大厅?也就是说现在那些雇佣兵全在城镇大厅里住下了?”雷斯立马意识到。
“没错,现在城镇大厅已经是他们的据点,自从那次平克演讲被袭击之后,他对镇民心中还是有些恐惧的。”
“所以你是被赶出来了?”莫桑问道。
“你这样说也对。”
“等等,也就是说你现在一无所有来找我们帮忙?”莫桑发现了盲点,这家伙完全是来空手套白狼的呀!
“我并不是要抛出个计划之后自己在一旁不管不顾的,希望你们继续听我说下去。”
征得了二人的同意,普朗开始讲解自己的计划。
明天上午雷斯要开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平克的丑态,把他罹患性病以及妄图强占阿丽亚娜小姐的事情公布给全镇居民,平日里本就对平克心怀不满的镇民们只要稍加怂恿,再加上雷斯的号召力,推动镇民去推翻平克不是难事。
同时明天一早我就会去隔壁城镇招募来送你们家人离开的马车。
之顶不住压力的平克一定会召回所有雇佣兵保护城镇大厅,这样你们的家人就可以安全的离开小镇了。
凭借我对平克的了解,面对包围城镇大厅的镇民们,平克一定会恼羞成怒开枪射击镇民,这样和我有合作关系的戴达,就会带领激进派和泰拉手下的雇佣兵作战。
“你还跟戴达那个家伙有合作?”
“之前你不是总说自己要卸任,我提前寻找你的接班人不也是无奈之举吗?”
“这也确实说的过去。”
总之,当天夜里戴达会把武器交给镇民们,有了装备想要打败只有四十人的雇佣兵付出的代价也就可以大大减少。
我需要你们尽量把进攻推迟到第二天,给送走你们的家人争取时间。
“那些雇佣兵也不是吃素的,有了泰拉的指挥,镇民们最主要的战斗力,不一定就可以将城镇大厅攻打下来。”雷斯的耽误不无道理,城镇上的青年最多也就受过一个多月的训练时间,战斗力根本不是这些雇佣兵可以比的。
“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安排好你的家人之后,我会混进城镇大厅,泰拉就由我来解决。”
“你?”
“不信我可以打败泰拉?”
“不是不信,但是他们会再次信任你吗?”
“之前就说过了,平克害怕镇民们真的暴动,一但发现镇民们是动真格的,他就会需要我帮忙安抚镇民。”
“那如果,雇佣兵们去帮泰拉呢?”
“那镇民们就可以轻易攻取城镇大厅,没了阵地泰拉也没有办法战胜数倍敌人。”
“……”
“不用你担心,凭泰拉的武艺我胜过他是绝对可以的。”
“有什么注意事项吗?”雷斯问道。
“当然一共有三点。”
第一,所有雇佣兵一定要全部杀死,任何一名活着的雇佣兵都会让真相暴露。
第二,普朗说到这里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手枪,那是平克的手枪,你们要赶在所有镇民到达二楼房间用这把枪伪造平克自杀的假象。这是让所有镇民们脱罪的关键。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管镇民们杀不杀平克,只要小镇里的情况被镇民们得知公爵就一定会派骑士团来肃清镇民,除非平克犯下大错。
那什么样的大错会让公爵自己的儿子死亡都不为所动呢?
那就只有让平克自杀,《恩悲神迹》教会中最最不能违反的禁令就是自杀,生命是神赋予给你的礼物,自杀不就像是给了神一个嘴巴。平克自杀会让公爵遭受教皇的质疑,在这个神圣吉翁教国贵族自杀就是整个家族的污点,那时公爵能做的,就只有和平克断绝关系,所有镇民们就报下来,不过公爵夫人一定会因为怄气而惩罚镇民暴乱的主谋。
“所以就是用我的命换平克的命?”
“你可以这样理解,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
“嗯……那最后要注意的事情是什么?”
“第三点就是莫桑你枪杀平克以后一定要尽快伪装好现场,如果公爵夫人不死心派人来调查此事,那我们的所有努力都将白费,所有人都会死,你必须要快。”
普朗把话说完,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
见二人没有回答的意思,普朗私自认定二人同意了方案,于是离开塔罗萨家寻找医生治疗手指。
餐桌旁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普朗在往好的方面说,公爵夫人一定会派调查队来,如果得知事情的真相那塔罗萨一家就只有死路一条。
雷斯面色凝重都不肯说话。
“父亲我不怕死……”
莫桑如此说到,这句话如同刀尖一般刺入雷斯的心脏为那曲哀伤再填上一笔苦痛……
能保守秘密的似乎只有死人……
普朗走了,一同跟他离开的还有莫桑和雷斯继续聊下去的想法。
普朗设计出的杀死平克的计划,是带着破绽的,雷斯知道这缺漏是普朗故意漏出来的,普朗是害怕雷斯不同意才漏出这个破绽不说。
小镇暴动的主谋雷斯的儿子,一同参与暴动的莫桑怎么可能逃避的了被送上刑场的命运。谋划杀害平克计划的三个人中,只有普朗可以活下去,他有瓦伦丁勋爵保护,勋爵不会让自己背上杀兄的骂名。至于莫桑和雷斯他们就一定没法活了,为了保护好秘密不被发现,保护好家人的未来,也是为了不连累莱德的工厂事业,雷斯和莫桑要被一起送上刑场,而且要赶在调查组到来之前。
即使有操纵尸体的魔法加持,在这神圣吉翁教国,被处刑的罪人尸体是珍贵与完满的象征,任何操纵公民尸体的魔法都是大不敬,就算你是公职人员也没有权利使用尸体破案。
人死后秘密就会被隐藏,死无对证才是这个计划可以从公爵手中保住镇民们的关键。莫桑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不死,秘密就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到时候就是塔罗萨一家灭亡之时。
“我不怕死……父亲,真的。”
莫桑不可以做一枚炸弹,他不想成为那样的存在。
“这件事就由我来做,你跟着一起离开。”
“失败了,我们全家都会死的,父亲你知道这一点。”
“但是……”
“我杀死平克,就是杀人犯,于情于理也不应该活下来,况且我也没法东躲西藏的过活,父亲你不是教育过我吗?要挺胸抬头的做人,像老鼠一样活着我还可以称自己为人吗?”
“马上你就要和阿丽亚娜结婚了,美好人生还在等着你。”
“需要东躲西藏的人生并不美好,不能挺直腰杆做人,我也没法苟活于世。”
“那平克呢?他造成了这一切,他伤害了那么多人还能活到现在……”
“所以我会去杀死他,把罪孽终结。”
“……”
雷斯知道他劝不回莫桑,他把莫桑的价值观教育的太过坚硬让他没法弯曲,也恰恰是因为宁折不弯的性格,莫桑才会被镇上的人们喜爱。
“父亲你放心,我不会丢塔罗萨一家的脸。”
“……”
雷斯没在说话只是紧紧拥抱莫桑。
监听器的那头在没有声响……
这全是我的错……
我的私心害死了莫桑哥和雷斯先生。
心脏狂跳,疼痛感席卷全身,我捂着心脏,趴在地上难以起身。
如果没有提醒弗林,长老利亚姆就会在被枪击的同时出手杀死平克,我的阻拦间接救下了平克,拜我所赐莫桑哥和雷斯先生要付出生命……
越是透彻理解这层因果,我的心脏就越是狂搏,痛苦就像是利剑刺穿我的胸膛,把我钉在地板上动弹不得。愧疚感化身无数尖刺在大脑中游荡,让我失去一切思考能力,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在不断回响。
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家人……
血腥味充盈我的鼻腔,在我的口舌间游荡,油灯的光亮从我眼前逐渐消失,之后我便彻底趴在地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