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回家探亲,会撞进一场设计好的陷阱当中。
家原本是一个令人放松的字眼,正因为他的放松,让他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媳妇儿。
如果娶的是一个正常人,他或许不会太过于反感,可偏偏是个臭名昭着,让整个生产队闻风丧胆的人。
活了二十七年,无论是家里还是队里,给他介绍对象的人不计其数。
之所以拖到这么大年龄,主要原因是他想找一个心意相通的人共度余生,他想找个他自己爱的人。
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想法被以难堪的手段打破,他承认自己非常生气,也将怨气转移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叫上几个队里的长辈,一起吃了顿简单的勉强算作婚宴的饭,没有所谓的洞房花烛,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三年里,他收到了无数封家人写来的信。
大家信里表达的意思大同小异,几乎都是对那个女人的控诉。
不是讹了谁家的钱物,就是骗了谁家的吃喝,整个队上所有人家,就没有她不敢惹的,就没有哪一家不对她满怀怒意。
除了对外的恶行,对内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指使公婆干活,骂哥哥嫂嫂,打侄子侄女......
区区三年,将他们周家在富一生产队的好名声全数毁尽。
忍了三年,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不求她放过自己,只求她放过自己的家人。
思索再三,他终于写下了离婚申请。
申请一交上去,就被领导骂了个狗血淋头。
领导看都没看,直接将申请驳回了,还让他把那个女人接过来花时间培养感情。
他不敢,不敢将她接过来。
他敢肯定,只要她一过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整个家属院所有人的公敌。
正在他因为离婚不成郁闷不已的时候,家里打来电话,说爸生病了。
他立即请假回家探亲,想着顺带回去跟那个女人聊聊离婚一事。
谁成想回到家,她竟然回了娘家。
他以为他回家了,会听到家人对她的控诉,然而事实远超他的意料。
家里不仅没人抱怨她的所作所为,竟然一个个都开始说起了她的好话。
妈更是劝他去一趟岳父岳母家,似是有一种想要让他跟那个女人好好过日子的心思。
一问才知道她摔了头,把以前的记忆全都摔没了,性子也产生了非常大的转变。
他没有轻信她是真的失忆,反而有种那个女人被鬼上身的猜测。
失忆的症状,他以前在书中看到过。
可能会记不起人和事,性格或许也会产生改变,可不至于完全和以前找不到任何相似的点,这让他不得不为此生疑。
奇怪都先暂时抛到脑后,他赶紧联系在火车站工作的朋友安排人接站,因为不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次日,终于等到了她打来的电话。
听着电话那端的轻言细语,他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怀疑当中。
要说之前对于她被鬼上身的怀疑是一半一半,这次听到她的声音和说的话,怀疑程度又上升了一大截。
电话里,她似乎很不想他去她娘家。
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同意,结果他又被急召回了部队。
想要探究她到底是谁的想法,只能等到下次回来探亲的时候再说。
回到部队,他又接到了妈打来的电话。
这次仍旧没有听到妈对于那个女人的任何抱怨,聊到她的时候,他能明显察觉到妈言语之中的欣喜之情。
她不仅给家人买了很多礼物,还打算带着大家一起做生意,这让他更加肯定,她绝对不是以前的那个闻念辛。
后来被妈教育了一顿,他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要打随军报告,让她过来随军。
或许他是想亲眼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变了。
打完随军报告没多久,临市发生地震,他带队过去救援。
因为余震不断,在一次救援中,他被压住了腿出不去。
就在他以为这次自己凶多吉少的时候,竟然听到了她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有些懵,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过来,更加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了这里。
根据她想出来的主意,他成功获救。
从倒塌房子里被救出来的那一刻,跟她视线突然对上,他能明显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复杂。
看着眼前的女同志,在她身上没有找到任何一丝曾经的闻念辛给他带来的感觉。
她的表情非常淡然,眼神里对他没有分毫感情,仿佛这次过来,只是单纯的为了完成任务,任务结束她就将离开,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她不仅性格发生了变化,外貌也产生了巨大的改变。
无论怎么打量,他都没有在她身上找到丝毫以前那个闻念辛留下的痕迹。
......
手术结束,回到病房,他再次见到了闻念辛。
以前的那个闻念辛死皮赖脸要跟他结婚,这个闻念辛却冷静的和他说,可以配合他离婚,并且尊重他的选择。
他当时只觉得他不仅被压伤了腿,可能还伤了脑袋,因为他竟然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些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
他不想离婚了,甚至还生出了想要和她相处,慢慢了解的想法。
他顾左右而言他。
她说离婚,他说随军。
还搬出了领导不同意离婚作为借口。
她虽然没有坚持要离婚,但却并没有马上答应他提出的随军想法。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她非常认真的照顾他。
之所以用认真来形容是因为她似乎把照顾他当成任务,不带一丝她个人的情绪。
他相信,如果自己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她肯定老早就甩手走人了。
在医院住的这段时间里,他总是忍不住逗她。
她有时候明明很懊恼,却还是忍着没有戳穿他的小计谋,这让他感到十分欣喜。
或许他们相处一段时间,会生出不一样的感情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