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吧,当初老二娶你二嫂的时候给了八十八块钱,还买了一台缝纫机,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四百块钱。
晓芬嫁进来的时候家里没那么多钱,后来我跟你爸也给她补上了,你不用担心她会有意见,我跟你爸都一视同仁,早就说清了。”
婆婆都这么说了,闻念辛也没有再推辞,将钱收了下来。
“你继续收拾行李吧,我先出去干活了。”
周母出去后,闻念辛将钱放进了衣柜里的小铁皮盒。
这些钱,她可不会带去明照市,一分钱都不打算给原主的渣爸和后妈。
......
周四上午,闻念辛背着简单的行李,提着大嫂给她准备的吃食,再度坐上了让她头皮发麻的客车。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她用纸包了几颗话梅放在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这次司机开的比较平稳,虽然恶心,但却没有呕吐。
从客车上下来,在汽车站大厅看了眼时间,离火车发车只剩下一个半小时,她赶紧加快了脚步。
“来人啊,抓小偷!前面的快帮我拦一把啊!”
刚赶到火车站,闻念辛便听到女人的高声咆哮。
对方手指着一个抱着行李正往前逃跑的年轻男人,他跑的方向,正好是她迎面的方向。
在小偷离她四五十米远,她的大脑犹豫着要不要帮忙的时候,脚已经不听话先行一步悄悄伸了出去。
伴随而起的是男人重重摔倒的闷哼声,随后只见一个军绿色的身影快步上前,将小偷给制服在地。
闻念辛用行李遮掩面部,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被她绊倒的小偷。与此同时,对方愤恨的看向了她的方向。
“咦~~”
对方看向她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使得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抱着挡住大半张脸的行李,撒丫子的往进站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要赶紧去赶车了!
在她奔跑的时候,那抹军绿色的身影转头看向了她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军人同志,谢谢你啊。
要不是你帮我抓住这个贼人,我的包怕是拿不回了。”
被偷包的女人,赶忙上前将自己被偷的包捡起来抱在了怀里,为了泄愤,还用力的在小偷身上重重的踢了一脚。
“没事,举手之劳。”
他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最后上前将对方压制在地而已,真正帮她的,是刚才那个“狂奔逃跑”的女同志。
等闻念辛进站的时候,她乘坐的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赶忙抱着行李跟在了队伍后面。
顺利上车,找到她购买车票对应的座位,上面已经坐了别人。
“这位同志,这个位置是我的,麻烦你让一下。”
占了她座位的男人,一看是个年轻女人,不仅屁股没挪,面带不屑的开口说道:“什么你的我的,谁先坐就是谁的。”
“那这张车票后面印的座位红章是什么意思?”
闻念辛将她的车票亮在了对方眼前。
“我不知道,反正我说这个位置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要不就站着,要不就去别的地方,反正我不让。”
“你不让是吧?”
“没错!”
对方显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闻念辛也不急,等上车的乘客都站定坐好,车子发动了,她清了清嗓子,朝着列车员的方向大声喊道:“列车员同志,我要举报,这里有个反动派!”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是反动派!”
坐她位置的男人,听到反动派三个字,顿时有些慌张。
这年代,跟这三个字挂钩可不是什么好事。
“列车员同志,就是这个人!
我们国家自成立之后,铁路就开始逐渐实施对号入座这种利国利民的政策。
然而这个人,他不仅不支持国家的政策,还用行动反对政策的实施,我严重怀疑他就是反动派!
对于这种反对社会进步,反对国家往好的方向发展变革的人,应该严格打倒!”
说完,闻念辛还做出了握紧拳头的动作。
周围的其他乘客,被她的话给鼓吹,开始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高声喊着“打倒反动派”的口号。
“我...我...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我这就走,我把位置让给你,我不坐了。
我支持国家的政策,对号入座,对,应该对号入座,这是你的位置,还给你!”
男人听到大家开始喊口号,腿都开始发软了。
火速起身,将放在行李架上的行李拿下来,像只过街老鼠似的,穿过人群躲去了别的车厢。
“哼!”
闻念辛朝着男人逃走的方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到明照市要十多个小时的车程,中间还要熬一个夜晚,本来硬座就有够难受了,还妄想霸占她的位置,没门儿!
“同志,你好厉害呀。”
待闻念辛入座,她旁边的女同志看着她,眼睛亮着崇拜的星星。
“我只是维护自己的权益罢了。”
她也是在观察了对方没有同伴,才采取的抗争行为。如若对方有同行的人,她也不一定会这么做。
“你就不怕他动手打你吗?”
“刚才那个人不仅看起来脸色蜡黄,头发油腻,双眼还有些浑浊,黑眼圈也较重,明显肾阳不足,外强中干。”
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俩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她并不是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生。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爸是谁,亲妈在她还不到半岁的时候就抛弃她嫁去了国外,幸好外婆可怜她,从小将她养在了身边。
无父无母的人,受到周围人的欺负在所难免。
有的人会一直忍着,任由别人欺负,变得越来越懦弱。有的人则选择奋起反抗,与欺负自己的人做斗争。
她就是后者。
在她十五岁打工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给外婆买了一套衣服,带着她去平常不舍得去的饭店吃了顿大餐,剩下的钱,她攒着给自己报了一个散打班,一学就是八年。
......
挥散掉脑中的回忆,闻念辛抱着行李闭目养神。
在她一路南下的时候,坐了两天火车的周湛,现在已经离家只有几十米远了。
“周家三小子?”
“王婶,是我,好久不见。”
“你得有好久没回了吧?”
“确实有三年了。”
“看起来又高大结实了不少,部队果然养人。”
周湛笑着没有接话,自十八岁过后,他的身高一直停留在了一八六的高度,没有再继续往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