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地给他们制造麻烦,不要让他们闲下来。”
蔺契在离开北京前匆匆给汪瑜发送了一则消息,抬头就见宋寿生站在路口车边等着他。
这人脸长得确实没话说,尤其那双眼睛是蔺契最喜欢的,眼尾微挑还透着些许轻红,鼻梁上的一颗小痣性感勾人。
风吹得人双目微涩忍不住眯起来,宋寿生慢慢回过头。
他笑得非常开心,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但看到他高兴蔺契就不太高兴了,瞪他一眼迅速钻进车内。
宋寿生无奈地耸肩,上车老实充当司机,出发前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巫族的领地藏得很深,如果不是记忆一直在慢慢觉醒,蔺契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那里。
但也正因为记忆的觉醒,让他隐隐窥见了千年前的那场祭天之局远没有那么简单。
继承着萨拉契性格特征的蔺契生得偏执阴暗,剥开那层风光霁月的表皮,深切体会到巫族大祭司隐藏的阴暗自私。
曾经那不在意世俗规矩,与天争与地搏的伟大爱情就变得诡异起来了。
萨拉契爱兰钰君吗?
如果是曾经,蔺契或许会点头表示肯定,毕竟萨拉契为了兰钰君死,但现在蔺契只会摇头,没有爱,只有像是对物件一般的占有欲。
真相究竟是什么,混乱得令人琢磨不清,蔺契也很想知道,当年萨拉契做下那一切的真实目的。
从北京搭飞机到广西,落地大概是中午一点整,又换乘车开了三个多小时,然后进入两广边界,找到一个名叫函关村的地方,时间来到当地下午五点。
蔺契和宋寿生在一个姓杨的村民家借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徒步走了十公里进入大荒山。
巫族已经衰落,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相信有着能够沟通鬼神,逆转时光的存在。
曾经栖息在大荒山深处的巫族已经湮灭在时光长河中,只留下一座山。
但大荒山并不荒凉,相反它茂林密布,深不可测的丛林古树参天,如伞盖般的树冠将天空的阳光遮掩的严严实实。
山中弥漫着缥缈薄雾,瘴气蔓延,毒蛇猛兽悄然蛰伏,脚下的泥土湿润黏糊,爬满青苔杂草。
蔺契脸色越发苍白,呼吸微喘,随着深入越发吃力起来。
他的心脏搏动得很微弱,脆弱的心脏无法支撑他走入瘴气密布的丛林深处,去寻找巫族的踪迹。
蔺契捂着心脏眉心死锁,费力地喘着气,为什么越靠近深处,他的心越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
难道就止步于此吗?
不可能,蔺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或事低头。
他翻出来惯用的强力特效药,想要依靠药物作用来压抑心脏问题,但一只手突然出现拦住了他。
“不能再吃了。”
宋寿生强硬地攥住他的手腕,从他手中将包装成维c片的药盒夺走。
蔺契脸色一变,回过头怒瞪着他,“还我。”
“这药能让你提起精神,但副作用以你现在的状态抗不过去。”宋寿生抬高手躲开他的争抢,态度非常强硬。
“用不着你管。”
蔺契瞬间竖起了浑身的刺,他总是喜欢以此来警告试图和他接近的人,尤其是在自己状态不好的时候,更习惯用冷脸逼退旁人。
宋寿生却像是非要和他作对一般,将他的药片倒出来全部捏成粉末,手一扬全部洒进泥里。
“以前我是管不着你,但现在为了我以后不给你守寡,这药你一片也别想碰。”
蔺契冷着脸不屑地冷哼,宋寿生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悠悠开口,“卡帕诺那边我打过招呼,以后东西会直接送到我手上。”
“你成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蔺契皱紧了眉,毫无血色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神色极其不悦。
“不是。”
宋寿生摇头否认,神色复杂地看着蔺契,“成瘾性也是它的副作用之一,当初卡帕诺给你是因为你的身体跟不上高强度任务,但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太依赖它了吗?”
蔺契沉默了,从一开始的一月一片到隔几周一片,然后是一周一片,甚至好几片。
他确实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但如果不服用这种药,那么多高强度运转的事,自己根本无法撑下去。
宋寿生压低声音凑近蔺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提醒道,“蔺契,警醒一点,那么大个组织我不信没有比这更好的药,但为什么没有给你使用,你心里应该有猜测的。”
蔺契微微偏头,看到了宋寿生绷紧的下颌以及阴沉的眉眼,但蔺契只是神色非常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所以我也得让他们安心。”
这是一件没有选择余地的事,他必须服用这种药,一是为了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故,二是为了让希望他能被药物控制的人安心。
宋寿生听见他说,“比起一个健康的合作伙伴,他们更需要一个命不久矣的棋子。”
宋寿生眸色微暗,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内心翻涌着,叫嚣着想要去杀戮。
“依赖?你瞎了吗?!眼睛不好使就去治!”蔺契忽而拔高声音道,神情不屑,一如既往地嚣张。
他拨弄了下耳垂的坠子,轻轻点了点。
宋寿生深深吸气,压抑心中翻涌的狂躁。
他收敛阴沉的气息,脸色一变,眼里浮现笑意凑近吻了吻蔺契的唇角,不讲道理地开口,“噢,我不管,反正有我在你别想碰,控制下自己吧蔺契,那股味道我不喜欢。”
蔺契白着脸,连连冷笑,“不喜欢就滚。”
宋寿生被骂了反而笑得更开心,转个方向蹲下对他拍了拍肩膀,“我背你。”
蔺契抿了抿苍白的唇,看着蹲下身的宋寿生,沉默了片刻,慢慢趴上他的肩。
宋寿生站起身颠了颠,身上的重量轻得可怜,他皱了皱眉低声道,“蔺契,撑住了,如果这一次你撑不过去,就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嗯。”蔺契趴在他肩上放松了身体,头埋进肩颈中挡住虚弱的,声音细微地嗡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