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百道曾经还是一个小官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过,乱葬岗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了一个小村子,里面住了许多人。
因为那些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就算有正值当打之年的青壮年大部分也都已经重伤或者心存死志。一来掀不起什么风浪,二来他们觉得晦气也懒得管,反正那些人不日都是要去见死神的,给他们宽限一些时日就当是给自己积阴德了。
孔百道当时听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蹊跷,这样一个荒村虽然看上去弱小无比,但是难保不会有人利用大人物对他们的忽视做文章,若是放任那些绝境中的人野蛮生长,他们没准真的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他将这个想法跟同伴说了,同伴是个将军,闻言嘲笑他说他胆小怕事,蚂蚁再大也是蚂蚁,是不可能撼动大象的身躯的。孔百道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此事汇报上去以备不时之需,然而在准备过程中他就已经被人暗算,被迫连夜收拾好行李离开京城。
曾经被视为威胁的地方,现在却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们走了很久,决定在乱葬岗收拾一下再离开,然而就在他们将要起身的的时候突然发现水潭附近传来了一些响动,男人将孩子背在背后又冲自己的妻子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一边举起手中的枪对着前方的人,一边打量着她。
是一个女子,身量高挑偏瘦,黑色长发,看样子没有威胁……
“砰!”
还没等他思考出来应该怎么做就听到刺耳的一声枪响,子弹从枪管直直地飞了出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带着点婴儿肥的白嫩小手再次扣下了扳机。
孔百道看着愿向晚躲过隐藏起来之后才舒了一口气,随即便是一身冷汗,他战战兢兢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孩子。
他的手还停在手枪上,睁着一双稚嫩的大眼睛回应孔百道的惊讶,然后张口咿呀了一声:“爸爸。”
孔百道的目光在他的枪和他的孩子之间徘徊,在这个乱世之中即使是稚子也得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有人便研发出了无论是大人小孩都能用的枪。即使是婴儿也可以直接扣下扳机且不会受到特别大的后座力的冲击。
但是听说研制出这个机械的研究者,为了财富跟巫师勾结才使手枪有了这般力量,而在那个时候“巫师”,“祭祀”一类的词那是禁忌,是会带来“毁灭”,“死亡”,“祭祀”等天灾人祸之类的,罪无可赦的那些人。
被揭发出来后国家直接派遣了一小队精兵前去逮捕,却发现巫师住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还被一把火扬了。
而研究者也被关押,从他的嘴里将巫师所有的信息套出来便即刻执行了枪型,用的正是他自己的研究成果,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把。
这一把落到孔百道手上也完全是偶然,不过是有人要陷害他将这把手枪放在了他的卧房并且告密,仓皇逃走的时候孔百道只来得及捎上这把枪,也亏得是这把枪他们现在才活到了现在。
真是孽缘。
孔百道反映了几秒之后也回过了神,要知道五岁小孩扣动扳机差点将别人杀死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是也不为零。
但是刚刚那个黑发女子应该是友非敌,如果她是敌人的话枪声停下的一瞬间机会反击,现在还按兵不动的情况只可能使对方也无意战斗。
思即此处,孔百道一边警惕的观望着四周一边向前拱手抱拳道:“在下孔百道,乃一流民,从草城来往荒村去。今日与此处休整凑巧看见姑娘孤身一人。不慎开枪射击惊扰姑娘是在下的责任。
请姑娘不要担心,我们不是恶人,若是姑娘受伤了我们也会给您一些医疗用品以表歉意。
就是不知姑娘是何地之人,为何来到这鲜花盛开的地方?”
他一番话说下来,四周始终只有风声和落叶细细簌簌被翻动的声音,于是孔百道边又多说了几句决定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医疗产品留下然后离开,在他转身欲走之际,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孔……公子,适才有劳挂念。刚刚不确定公子是否有别的谋划便没有出声,但现在可见公子确实品性端正。我乃此地一位流民,此番正要前去荒村与您家同路,不知可否一路?”
其实从孔百泉的话语中孔百道是一个宽厚仁慈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后代会是一个精神状态比较超前的人但是……
就从刚刚的事情来看愿向晚还是比较相信孔百道人品的。但是同时为了不引起孔百道的怀疑她必须得装着自己是不认识这个人,只是恰好同行而已。
更何况……
愿向晚目光沉沉的看着孔百道手里的枪和他肩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却始终没有立马做出杀人夺枪这件事。就凭刚刚子弹的准头和力道来看,冲突发生之后只可能以自己败北告终,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可是现在同时也是杀了他最好的时机,一旦让孔百道与别的人建立联系,未来的事情只会更难。
她越想越头疼,一股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的预感越来越重,要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走出莫比乌斯环进入六月葬礼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愿,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身体不舒服吗?我这里有营养液你要吗?”
愿向晚被女人有些虚弱但和蔼的声音换回了神,看到孔百道的妻子陈逸泉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手上拿着一瓶只剩下了底部一层稀薄液体的管子。
这是战争时代之前为了解决人口太多耕地不足的问题国家专门研究出来的营养液,一管的量刚好可以维持一个成年人一天所需要的营养同时带来饱腹感,只是味道不怎么好罢了。
即使这样营养液在当下的时代也不是平民百姓用得起的,只有国家的贵族和领军打仗的将军士兵可以拥有。
“这一管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匆忙带走的,现在就剩这些了,你先喝完撑过去这条路,到了荒村再找医生看看啊。
听说荒村有一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医生,医术特别好,你到了之后记得找他看看啊。
来,先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