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下地呐,你家还有地吗?”
父女二扛着锄头走来,远远的就有人喊了句。
魏大山抬头看去,没搭理那人。
张婆子,村里人都不待见。
“哟,这分家的人啊,就是不一样,瞅瞅大山,自立门户了就不知道理人。”
张婆子一脸坏笑继续说道。
附近有不少村民看着,有人发笑,也有人投来鄙夷的目光。
俗话说,父母在,不分家。
这是村里祖祖辈辈人都遵从的道理。
魏大山家不但分了,还能住在村里。
他们才不管是什么原因,只知道闲来无事说上一说。
不过心里已经和魏大山划清了界限,这种不孝的人,还是远离的好。
当然,也有明白人,可这里是农村,即便明白他们一家的无奈,也不会赞同他们的做法。
魏大山眉头一皱,冷冷的看了张婆子一眼,拉着闺女的小手走了过去,不想搭理。
张婆子得理不饶,喋喋不休的奚落嘲笑。
魏大山脾气好,魏子卿就不一样了。
捡起地的石块用力扔了过去,砸在水田中,溅起带泥的水花,将她的衣裤都打湿了大片。
“你闭嘴,没事找事的老东西。
再敢胡说八道,下一次石头就会落在你的猪头上。”
魏子卿冷声呵斥。
张婆子脸色一僵,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魏大山,管管你闺女,简直没大没小。
好歹我也算长辈。”
魏大山面无表情,扭头看向她:“你先管好自己。
走吧闺女,别理这个疯婆子。”
魏子卿抬头笑看自家爹爹,见他眉头紧锁,说道:“爹爹不用担心,我是孩子,就算真打着她,她也拿我没办法。”
魏大山摇头:“爹爹不担心这个。
闺女,你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能说亲。
以后不要理会她们,说几句爹不在乎,反而是你,反驳多了,对名声不好,会影响将来找婆家的。”
魏子卿不在意这个,倒是说话的魏大山自己尴尬了起来。
这话不该他一个父亲说,可是杨梅不在身边,不提醒一下,他是真的害怕闺女名声被张婆子这种人弄不好了。
“爹爹,我不在乎这个。
谁爱说说去,子卿还小呢。
就算将来要议亲,不懂我的人,我也看不上。”
闻言魏大山一愣。
女儿的话好像有道理,他虽然不太懂,下意识的还是点头。
张婆子在不远处一直叫嚣,他们父女完全不搭理。
看热闹的人自觉无趣,全都低头干活。
两人走过一处田坎,上了斜坡的小路上去。
绕过一片树林,就是他家买的地。
就在上斜坡的时候,前面路上走来一人,满身花花绿绿的衣裤,背着一只竹筐,里面放了几根野菜。
“大山哥。”
那人看到魏大山就喊了一声,魏子卿抬头,顿时蹙眉。
她叫杨水仙,是魏老婆子妹妹的闺女。
嫁来柳槐村不到三年,丈夫上山打猎再也没回来,家里又没有公公婆婆,只有一个痴傻的小姑。
杨水仙年轻,不足二十岁,长得一般,是柳槐村最年轻的小寡妇。
记忆中,魏老婆子不止一次骂杨梅怎么不去死,挡了别人的路。
甚至她还悄悄找过便宜爹爹,说是休了娘亲,把杨寡妇娶进门。
爹爹不同意,魏老婆子骂骂咧咧的好几天。
现在杨寡妇出现在眼前,看那一身的穿戴,一定是故意等着的。
“你有事?”
魏子卿上前一步拦在爹爹面前,警惕的看着和她问道。
杨寡妇没有理会魏子卿,目光落在魏大山身上,扭捏着靠近两步:“大山哥,我有话对你说,可不可以让子卿先过去啊。”
声音娇滴滴的,半低头,半垂目,脸颊浮现一抹红晕,一副娇羞样。
魏子卿感觉喉咙发痒,想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魏大山皱眉,说道:“有啥就在这里说,子卿还小,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先过去。”
“大山哥,那里小了嘛,我嫂子十三岁就嫁给我哥了。
子卿她……”
“打住,你打住啊,你嫂子是你嫂子,我是我,别扯这些。
有话快说,有屁放,没事让我们先走。”
魏子卿没等她说完,立马打断。
魏大山也不阻止。
杨寡妇冷眼看来,淡淡的道:“子卿,好歹我也是你长辈,怎么说话呢?”
魏子卿狂翻白眼,还想说话,就听到杨寡妇继续道:“大山哥,子卿年纪不小了,你怎么就不管管?
将来还要嫁人,就这得理不饶人的性格,谁敢娶?
杨梅也真是的,自己下不出替你传宗接代的蛋,生个闺女也教不好。
往后你的日子可咋过哦。
昨儿我回娘家,遇到了大姨,她答应了我两的事。
还说你不愿意休了杨梅也行,我进门帮衬着你,往后生个儿子,等你老了也有人照顾。”
说到这里,杨寡妇羞涩的低下头去,魏大山皱眉冷冰冰的开口:“不同意。
谁答应你的,你嫁给谁。
老二媳妇跑了,不如你嫁他去。”
话毕,拉着魏子卿绕开杨寡妇就走。
她看准时机,身子一歪,假装跌倒扑向魏大山。
魏子卿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注射用的针筒,用衣袖遮挡,只有针头露在外面。
在杨寡妇就要扑倒的瞬间,手一挥,掠过她的大腿扎了下去。
“哎哟。”
杨水仙惊呼一声,急忙用手去抚摸,本来倒向魏大山的身子,突然往前踉跄,直接摔下斜坡。
“哈哈,水仙姨,你咋路都不会走了,这么宽还摔倒,哈哈……”
魏子卿大笑起来,声音很大,惊动了斜坡下面,正在水田里干活的村民们看来。
斜坡本来就不高,加上有很厚的草地,杨寡妇摔倒并不痛,可也很狼狈。
杨寡妇不本分很多人都知道。
村里的鳏夫,和一些年纪大了,没娶亲的男子都和她眉来眼去,名声在外,村民家的媳妇们都严防死守。
现在看到她的狼狈,不但没人同情,大家反而笑了。
杨寡妇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咬牙切齿的看着魏子卿,气得心口起伏,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怀疑大腿上突然袭来的疼痛是魏子卿搞的鬼,可没证据。
在众人的哄笑中杨寡妇没脸留下,气呼呼的离开了这里。
魏大山带着闺女去刨地,没把刚才她的话放在心上。
只要自己不愿意,杨寡妇就进不了门。
到了午饭时间,杨梅送饭过来,一家三口坐在地头上吃着。
天上没有太阳,这种日子虽然清苦,魏子卿却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午饭过后,爹爹去林子里休息,杨梅整理碗筷后,提着背篓去摘野菜。
魏子卿拿着一把小锄头进了山,现在不干活,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挖一些回家。
实在不行,捡一些干柴回去烧火也成。
一天的时间在忙碌中度过。
魏子卿一下午都在山林里转悠。
草药不少,她挖了很多,也捡了一捆干柴。
在黄昏来临之时,一家三口整理整理,背着干柴,拿着野菜回家了。
而在魏子卿家里,此刻多了五个人。
魏老婆子,杨寡妇母亲,里正,以及杨寡妇和她的傻姑子。
厨房里的烟囱冒着热气,锅里煮了一大块肉。
不知道的进来会以为她们五人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里正,这件事就拜托了,大山不是个东西,我这侄女也是苦命。”
魏老婆子抹着眼泪说话!
里正一脸阴冷,低着头。
杨寡妇眼里有着光,她由山上下来后,就去找了魏老婆子。
二人不知道怎么合计的,一起去找了里正。
说魏大山占了她的便宜,两人睡到了一起。
他怕杨梅不答应,就让杨寡妇自己去找里正,将她送进魏家!
里正不同意,魏老婆子与杨寡妇就在人家门口哭闹,惹来许多人驻足。
在柳槐村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男人一旦再在外面有了人,怕家里的媳妇不愿意。
就可以请里正送进门,到时候,就算媳妇不同意,也是晚了的。
魏大山的为人里正很清楚,知道他不可能与杨寡妇有染,
可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杨寡妇身上还有魏大山的腰带。
不答应带人来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