楪现在自闭了。
和人已经是第二次被枪击中了,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更重。
子弹距离他的心脏只有不到三厘米,要不是他靠着能力阻碍了子弹的穿透,现在大概已经开席了。
作为护卫,楪自然认为这是她的失职……虽然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她也做不了什么。
自从和人被送进手术室里,楪就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前一动不动,像个雕像一样。
陈辰感觉她比上次在基金会大楼看到的那些仿生人更像是仿生人。
然后是张天赐那边。
他的遗体已经被张家回收了,根据德阳集团武器研发部门的分析,他那一身机械躯体很有可能是战前某种还在试验阶段的产品。
加之在那座游乐园的地下还发现了全套的实验设施和研究记录,如果能够将这些技术全部吃透,德阳集团恐怕能够真正地在军工行业站稳脚跟。
同时在地下的一间房间里,还找到了张天赐对未来德阳集团的发展计划书。
他兴许是真的认真考虑过等到掌控德阳集团之后,要如何让这家地方企业迈入巨企的行列。
但很可惜,或许是过量身体改造的副作用,他已经出现了明显精神疾病的症状,在那还未打印出来的计划书稿件中常常会出现大段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
修改记录中表明他在清醒的时候也会对那些胡言乱语的部分进行修正,但越往后,修正的地方就变得越少。
实际上,作为常使用机械改造作为士兵强化方式的地球防卫军就有充足的案例表明身体改造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那些还具备人形的士兵尚且如此,张天赐最后几乎是已经化作了一台人形机械,不如说还能够认出张小姐是谁,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
“五六七八九十,顺子。”
陈辰从手里抽出六张牌,甩在了桌子上,然后十分嚣张地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仅剩的四张K,瞥了一下自己下家的张小姐和楪,默数了一下她们手里的牌,冷笑一声。
“十七张牌你能秒我?你今天要能秒杀我,我当场就把这个桌子吃掉!”
五秒钟后。
楪把最后一张手牌放了下去,然后看向陈辰。
“真吃吗?”
“没意思。”陈辰把牌一丢,撇了撇嘴。
他们三人正围在一张桌子旁边打牌,桌子在和人的腿上,和人躺在床上。
他已经躺了好多天了。
子弹打穿了他的肋骨,需要养伤。倒不是说他不能下床,而是张小姐说他伤还没好,现在就下床显得她作为老板很不人道。
所以不仅强制说让和人继续在医院养伤休息,甚至自己也把办公室搬到医院来了——当然,医院也是她家的。
陈辰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干,他问了好几次橙子有没有什么他现在可以做的,那边的回复都是没有,让他等消息。
直觉告诉他,橙子这肯定是故意隐瞒了什么不告诉他。
陈辰打算等和人差不多好了,就直接到基金会大楼找她去。
“还来吗?”张小姐问道。
不过看她现在的表情,似乎也已经玩腻了。
“不玩了吧,有点腻了。”陈辰顺着就给了个台阶下。
“那就不玩了。”张小姐也点了点头。
她这段时间好像是迷上了一些上时代的实体游戏,一下搜集了不少来,这几天一直都换着玩。
和人此时还一副抱歉的模样:“其实你们也不必一直守在这里……”
“不,这样会显得我很无情还作秀,做事就得有始有终才行。”
张小姐倒是很认真地边收拾扑克一边说道。
“我再去找点玩的,陈辰你过来帮我拿。”
“行。”
陈辰起了身,跟张小姐一起出了病房门。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给这略显冷清的医院长廊添上了一抹温暖。
他们的脚步轻快,正打算上楼去张小姐的办公室,却突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哀求声传来。
“什么情况?”
见好像有热闹可以看,张小姐一下调转了方向,追着声音的来源过去。
他们转过了一个弯,随即便看到在前方的走廊上,一名衣着朴素,牛仔裤已经洗得发白的年轻男人正紧紧拉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眼眶泛红,声音沙哑。
“医生,求您了,再给我妹妹几天时间,我一定会尽快筹到钱的。她不能现在出院,她的病情还没稳定啊!”
医生面露难色。
“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就算我想帮你,谁愿意承担这个责任?谁帮她,谁就得负责后续的住院费和医药费,这可不是小数目。在这个社会上不是只有你们家可怜,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们不能为任何一个人破例。医院不是慈善组织,我们也有我们的规则。”
“可是,如果她现在出院的话会死的!”
“你知道这家医院每天有多少人会死吗?今天晚上六点之前你们就得离开。”
医生摇了摇头。
“就算你能让她在这里多住一个星期又怎么样?到时候背上一身的贷款,你能还的上吗?听我一句劝,人各有命。”
说罢,那医生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掰开,转身离去,留下那年轻男人一个人跪在地上。
“真是不幸。”张小姐感叹了一句。
这样的情景在医院里每天都在发生,而比起这些至少倾家荡产还能来一次医院的,更多的人连医院都来不起,生病了只能躺在出租屋里靠抗生素顶着,然后全看天意才是常态。
张小姐正准备走,陈辰却看那人有些眼熟。
“左彭彭?”
陈辰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那年轻人一眼。
那人听到有人叫出他的名字,也疑惑地抬起头来:“……陈哥?”
真是他。
陈辰记得他的亲人只有一个妹妹了,而听刚才他和医生的对话,他的妹妹现在应该就躺在这病房里面。
“你缺钱了?”陈辰问道。
左彭彭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
“具体什么情况,跟我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