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关的话,打消了守一真人的疑虑。
也是,小云宗什么情况,碗水宗不是不知道。
碗水宗虽然建宗比小云宗晚,但有上宗的扶持,发展规模,其实比小云宗还要略微大一些。
像这样的末流宗门,就算有金丹修士遗留的法器,碗水宗的长老,也是看不上的。
更何况小云宗都被炸毁成这个样子了,此时趁火打劫,传出去,也有损颜面。
“不过陈关兄,那魔族为何会潜入小云宗呢?可是有什么别的图谋?”
这是守一真人最想不通的点。
如果不是为了宝物,那魔族潜入小云宗是为了什么?
陈关怕他还没打消那虚无的宝贝的主意,干脆把锅推到洛凌霄身上去,“那女魔头,与我宗一个外门弟子,不清不楚的,想必是为了他吧。”
他叹气道:“守一兄,此事不提也罢,此次多谢碗水宗了,日后陈某必定登门拜谢。”
守一真人眼中含笑:“陈兄又说这些见外话了。”
“魔族和妖族,一般在西边、北边的苦寒之地活动,如今却出现在了苍灵洲境内,恐怕魔族将有异动,我碗水宗前来相助栖雾山,也是除魔卫道,分内之事,只可惜,没能诛杀得了那魔女,让她逃了。”
“是啊。”陈关遗憾道,“我小云宗这么多条无辜性命,大仇未报,陈某心中,亦是难平。”
守一真人宽慰了他两句,负手于背,看着大战过后的战场,摇了摇头。
小云宗被毁成这个样子,还有钱重建吗?
据他所知,小云宗本就不富裕,若不是前两年,赚了点钱,恐怕连弟子修行资源的份例都发放不起了。
战场的打扫,一直到次日天亮才结束,小云宗三百多号人,只剩下不足百人。
陈岁时帮着清点完人数后,也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结果,比原着中要好多了。
原着里面,入魔长老、弟子,数量不少,再加上没有护宗结界,涌入宗门的,还有失了神智的妖兽,最后整个栖雾山,只有陈岁时一人幸存。
“亲传、内门、外门以及杂役弟子,一共五十六人。”周陆向陈关禀报道。
他剑眉皱得很紧,“师父……我好像没看见王长老和他的弟子。”
有弟子小声道:“王长老和他的几个徒弟,走了。”
“走了?”周陆陡然看向说话的那人,“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几个时辰前,打扫战场的时候吧……大家都忙着清理战场,没人注意到,王长老和他的徒弟,从后山走的。”
周陆气愤地捏紧了拳头,却又无可奈何。
大家小声议论起来。
“其实王长老走了,也无可厚非,现在的栖雾山,连灵气都没有了,还怎么修炼?”
“是啊,藏经楼的功法都被抢走了,那些可恶的散修,还放火烧了楼……”
“小云宗的水源也被污染了,根本用不了,就算把战场打扫出来,这也住不了人了啊。”
“可王长老在宗门最困难的时候,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这也未免太凉薄了吧?”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其中也有不少人,生了脱离宗门的念头。
连长老都走了,他们留下来做什么?这里完全就是一片废墟。
陈岁时将躁动的人心看在眼里,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眼帘中,忽然闯入一只节骨分明的手。
“小师叔?”她抬眼看着裴之陵,目光而后落在他的掌心,“这是什么丹药?”
“糖豆。”裴之陵淡淡道。
陈岁时叹气:“小师叔,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拿糖豆哄我,人家有炼药师的亲戚,都是把丹药当糖豆吃的,你也是炼药师,为什么我就是吃真糖豆……”
“真吵。”
裴之陵见她还有心思碎碎念,不像是被小云宗如今的境况,影响了心情,情绪低落,就收回了手,自己把糖豆吃了。
陈岁时:“???”
“小师叔,我也没说我不吃啊。”
裴之陵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哦。”
他嚼着糖豆,咬字依旧很清晰,“小云宗何去何从,是否解散,师兄他自有判断,你年纪这么小,不用操心这些。”
“小小年纪,管的事情还挺多。”
陈岁时眼眸明净,看向不远处的陈关,“小师叔,你觉得我爹,他会解散小云宗?”
毕竟她才做她爹的女儿十几年,小师叔却已经做了她爹的师弟,几十年了,应该比自己更了解他的心思。
“现在不是师兄,想不想解散小云宗的事情,是他们要走,师兄没法拦。”
柳晁走向陈关,表明自己的意思:“陈掌门,如今的小云宗是什么情况,柳某就不多说了,我是特意来向你辞行的。”
朱子楚和云蕉跟在他的身后,前者躬身行礼,云蕉却挺直了背,向边上迈开几步,“师父,弟子不想离开小云宗。”
柳晁转过身,满脸严厉:“胡闹!我与你师兄,已经决意要离开了,你还留在小云宗做什么?”
陈关帮着劝说道:“云蕉,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不用觉得在这个时候离开小云宗愧疚,我是同意柳长老下山的。”
“离开小云宗后,柳长老还可以到别的宗门,做个客卿长老、供奉长老,你跟着你师父走,前途无量,去吧。”
云蕉跪了下来,“弟子先是小云宗的弟子,然后才入了师门,是师父的弟子,小云宗就是我的家,我是不会走的。”
“好好好!”柳晁怒容满面,“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柳晁的徒弟,子楚,我们走!”
“诶柳长老……”陈关出声挽留,柳晁鼻孔出气,带着朱子楚,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陈关看着云蕉,无奈地叹气,“你这孩子,脱离师门,是这么随意的事情吗?小云宗已经不是从前的小云宗了,你跟着柳长老,才是坦途。”
被柳晁逐出师门,云蕉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半点不觉得亏了什么。
“掌门,弟子不是胡闹,其实当年,内门小比的那一次,我本来中意的师父,也不是柳长老。”她改口得很快,没有半点不适应。
“师徒之间,讲究缘分,我和柳长老之间,没有缘分,朱子楚才是他看中的,继承衣钵的人。”
陈关想到柳晁对两个弟子,截然不同的态度,遂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