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久喜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子,想到她小小年纪就已在这风尘中沉沦许久,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惋惜之情,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还未绽放就已被风雨侵蚀。
“你这么小……”
陶久喜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眼中有些疼惜。
“奴家十三岁便开始挂牌接客了,已经有两年了。” 茉莉看似平静地说道,看着陶久喜脸上复杂的表情,轻轻一笑,笑容中却透着无尽的苦涩:“姑娘不必心疼,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
说着,她又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点心,递给陶久喜,那动作轻柔又带着一丝讨好。
陶久喜接过点心,佯装好奇地开始四处打量。
目光所及之处,她发现这里的女子年纪大多不大,每个人都画着厚厚的妆容,脂粉之下,难掩那稚嫩与疲惫交织的面容。
只是,她并未从中发现谢玉树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姑娘在看什么?” 茉莉好奇地问道。
“我这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自然是好奇,就随便看看。你们刚到这儿的时候,应该也很难接受吧?” 陶久喜回答道,眼中露出一丝惋惜。
“难以接受也得接受啊,不然柳妈妈有的是办法对付我们。” 茉莉语气中有无奈,但是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手上动作不停又开始剥着葡萄,只希望能把眼前的姑娘伺候好。
“啊?什么手段?” 陶久喜装作不懂。
“像我们这样的,柳妈妈的手段可多了去了。关水牢、打骂都是家常便饭,要是不听话…… 就会多找几个人来……” 茉莉见陶久喜是个女子,便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陶久喜的耳朵说话。
陶久喜脸上露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惊恐。
“奴家不该和姑娘说这些,让姑娘受惊了。” 茉莉有些愧疚地说道。
“没关系,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可怕。对了,那你们这儿最近可有新来的姑娘?” 陶久喜赶忙转移话题,假装不经意问道。
茉莉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怀疑,只是一瞬,便立刻回答:“有啊,半个多月前来了两个。柳妈妈给她们赐名水仙和桃花。”
陶久喜随意地抓了把桌上的瓜子,边嗑边说:“这两个名字倒是好听。那她们现在在哪儿呢?也被关水牢了?”
“原来姑娘是好奇这个。” 茉莉一副了然的样子,“那倒没有,她们来之前就不是清白之身了,柳妈妈自然没有耐心,每天都强迫她们接待好几个人呢……”
陶久喜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但她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那一丝波澜掩盖了回去,不想让茉莉看出异样。
茉莉微微皱眉,眼神却一直观察着陶久喜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个叫水仙的,可真是个硬骨头。刚来的时候,她以死相逼,不想接客,可柳妈妈心狠手辣,竟给她灌了药。从那之后,她每天都要接待好几拨客人,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儿似的,完全没办法反抗。不过这两日,倒像是性子被磨软了些。可即便这样,柳妈妈还是不打算放过她,为了彻底把她驯服,今天又安排了两个人一起去她屋里呢。”
陶久喜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是奴家多言了。”茉莉说道。但是她自然看出了陶久喜一闪而过的情绪。
茉莉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姑娘,我们每个姑娘的屋子上都挂有对应的牌子,上面写着我们的名字。您若是要找什么人,就按照牌子上的名字去找。只是,您可千万要小心,别连累了奴家就行。”
“你觉得我要找谁?” 陶久喜这才缓缓开口反问道。
“奴家不知。于奴家而言,伺候好姑娘便有赏银,这银子,给谁挣不是挣呢?况且姑娘既然寻到此处,想必是已确定要找之人就在这儿了。” 茉莉平静地说道。
她在这儿从伺候茶水起,已有数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察言观色自是不在话下。
再者,茉莉心里明白,即便自己这儿问不出消息,别处也能问出。
“那再劳烦姑娘指教,我应当找水仙还是桃花?” 陶久喜觉得,既然茉莉已经猜出来,直接问她就行。
“桃花是农户之女,来这儿之前没什么见识,被吓一吓就听话了。”
陶久喜听了,立刻心领神会,悄悄地塞了两个银锭子给茉莉。
茉莉不动声色地把银子收在袖子里,随后身子往后一倒,装作是被陶久喜推倒的样子,还娇嗔地喊了一声。
“公子,奴家知错了。”
茉莉满脸委屈地说道,眼中还闪着泪花,仿佛真的对自己的 “过错” 懊悔不已。
陶久喜眉头一皱,立刻接话道:“你这曲唱得如此糟糕,还留在这里作甚?滚!那个穿紫衣服的,你来。”
陶久喜一副恼怒的样子,眼神中满是嫌弃。
茉莉听闻,身形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哀怨,却也不敢反驳,只能踉跄着退了下去。
而那身穿紫色衣服的女子,莲步轻移,很快来到了陶久喜等人面前。
“公子,茉莉在咱这万花楼,可算是最是蠢笨的了,您找我啊,可就找对人啦。” 紫衣女子娇笑着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
“哼,她确实蠢笨。你来给本公子倒酒。” 陶久喜瞥了一眼紫衣女子,神色依旧冷淡。
就这样,陶久喜接连换了好几个女子来伺候,可每次都佯装出不满意的样子,将她们一一打发走。
完成这一系列伪装动作后,陶久喜凑近一旁还在表演亲密关系的沈之翌与纪清逸,说道:“二楼,水仙。”
两人听闻,二话不说,像是听到了赦令一般,终于如释重负地放下手中的酒盏。
随后,步伐匆匆地走向二楼。
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很快就在二楼众多房间中找到了那扇门牌上挂着 “水仙” 牌子的房门。
陶久喜快步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就听见房间里传出女子阵阵痛苦的叫声,以及男子的污言秽语声。
然而,这凄惨的声音却被楼下悠扬的丝竹之声所淹没,就像这女子的苦难被这纸醉金迷的世界所掩盖,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