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让方季萧......受让方季祈夜。”外公挑着重点，把蓝色文件夹的内容一字一句读了出来，读到最后手指停留在季萧签字盖章的地方，又看了看上面的日期。
明显这份文件季萧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
这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但是明明季家的人都这么对她了，她却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文件读完的那一刻，季父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复杂，而季母的眼里却满是不解。
季祈夜更是觉得不可能，明明......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季萧她图什么？
他们都这么对她了......
“您确定您没有看错，不会是您老眼昏花了吧？”
萧鹏的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季萧的父母和弟弟是亲手把季萧送进了监狱吧？
萧老爷子听了自己儿子的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连他都希望自己是老眼昏花了。
可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
“混账东西，敢质疑你老子了，老子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
“哦哦......我就是挺惊讶的，你说是吧？乖儿子？”
萧惕听着自己父亲的话，下意识的点点头，确实挺惊讶的。
不过要不是说这的话是自己的父亲，他都怀疑自己的父亲是在骂他了。
姜灵更是被重新刷新了三观和下限，经历过姜家的事，她就知道季萧的城府是何等的深沉了。
尤其是季萧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姜家的下场就给她上了一课。
但是，现在又算怎么回事，你说季萧护短吗？也许吧。
可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她的父母和弟弟亲手把她送进了监狱。
季萧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季家人，或许一切如她所想，也如她所料，可是原因是什么呢？
“可喜可贺，现在老板也被你们送进去了，生死未卜，你们现在成为了整件事的既得利益者。
你们满意了？舒心了？”
徐茗没想到戚启宝贝了这么久的文件竟然是这样的内容，她突然看不懂老板图的是什么了？
戚启看着小丫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等她发泄完才说了一句。
“好了徐茗，他们难道不比你清楚。”
季父此刻觉得自己在整件事里就像一个笑话，季萧自愿把她的股份赠予给她的弟弟，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她自己死后，他们能为此良心发现，还是为了能让他们后悔自己曾经对季萧做的事？
不管是哪一种，季萧都成功的激起了他的怜悯，但是始终不多。
“所以这就是你们真正要送给我的礼物，可是现在也改变不了一些事实.....”
季父没有说季萧死亡的事实，即使他生平生出了这么一点后悔之意，但是也改变不了季萧死亡的事实。
萧家的人也认为季萧还被关在监狱里，但是戚启却知道季父说的话里的意思。
“确实，碰上您这么冷血的一家，不知道季萧是不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还把自己好不容易成立的集团拱手让人，让的还是送她进监狱的亲人......”
如果此刻季萧在这里，戚启肯定会收到季萧的死亡凝视，可是她不在，所以戚启大胆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而他刚刚也没有阻止小丫头无礼的话。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而他说的也是事实。
凭什么他们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季萧的股份，季萧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作为季萧的死党，他知道他咽不下这口气。
“不......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季萧应该对我们恨之入骨，我不需要她的施舍！！”
季祈夜此刻的脑袋里的思绪过于纷乱，甚至说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开始失控的吼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那天他和季萧在监狱里的对话，想到了自己拿糕点的时候，季萧迟迟没有当着他的面下口的事。
或许，季萧什么都知道也说不定。
但是他想错了，季萧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谁都不会相信一个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的示好。
“季萧不应该恨透了我们吗？我们这样对她......”季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他们真的害死了季萧。
明明季萧表现出来的样子不是这样的，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吧......
“跟了季总这么久，我也没有看透过她这个人，外面的人总说季总手段狠辣，冷血无情。
跟着她处理了这么多事，我想外面的人也没有说错吧......因为她说的话，做的事，让人误会了也情有可原。”
说到这戚启停顿了一下，看了季母一眼，声音带着点哽咽之意。
“可是身为她的家人，你们却从来没有信任过她，甚至一次次的想把她置于死地。
我有时候就想，家人是什么？
是最坚强的后盾，是温暖的港湾，是即使全世界都不相信自己，都会无条件的偏向对方。
所以你们把她当什么了？工具还是可有可无的隐形人？”
他跟着季萧做了这么多年的事，第一次不理解季萧这么做的理由，第一次这么想插手自己老板的事。
他不知道季家人为什么不能一碗水端平，但他现在只知道他不说，以季萧的性子，她一辈子都不会说。
外公看着自己的妻子伤心过度的样子，吩咐萧鹏和萧惕他们带着她先离开。
三人虽然心里都为季萧感到唏嘘但还是听了萧老爷子的话。
临走前萧家父子一人说了一句。
“妹妹，就算是工具也会有用的顺手不愿意换的时候，何况季萧是个人，还是你的女儿。”
“姑父，季萧真的帮了我父亲挺多的，也帮了萧家很多，但是帮人总会有理由的，我想姑姑可能就是那个理由吧.....”
姜灵知道自己母亲是季萧母亲的闺蜜，她也说道：“萧阿姨，我母亲的是自愿去世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不忠，自己的女儿走投无路了，而她自己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想方设法都没有得到。
所以我想，有时候事情可能没有绝对的对错吧......关键是您站在那个角度，站在谁的位置看问题。”
姜灵没有和萧惕一起喊她姑姑，因为她单纯喊的只是，作为个体的季母，没有任何身份枷锁的季母。
姜灵想，这次是没有任何人强迫，而她发自内心的可怜季萧。
季父听到这，眉头紧皱，一切都顺利的让他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被季萧算计。
萧老爷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步一步，步伐沉重，把文件亲自交给了季祈夜。
“外公不用，我有实力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季祈夜没有伸出手，微垂着眸子，整个人处于拒绝的状态。
而这时徐茗直接忍不住了，上来就给了季祈夜一拳，力道极大。
季母惊呼，季父皱眉，而戚启并没有制止她的行为。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啊？！
给你你还不要，是给你脸了，你以为就凭你的一点手段，你父亲的威胁，我们老板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只是她想不想的问题而已，既然给你，不要你都要给我收着！！！”
徐茗用了极大的力气，极重的语气，说着口不择言的话，为季萧打抱不平。
季祈夜自然不会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拂开了自己母亲想要查看自己伤势的手，看着戚启问了一句：“她真的没有后悔过吗？没有恨过我们吗？不然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想起这个问题加上今天已经是第三次问了。
只不过季萧不在了，他换了个人问，可也只是换了一个人，本质问的还是季萧。
他想确认季萧真的没有后悔，因为前两遍他几乎是不相信的。
第一遍在饿狼星系，那时候星云还在，他只觉得是安慰。
第二遍在监狱里，那时候季萧还在，他只觉得季萧虚伪。
现在是第三遍，她们都不在了，他想知道季萧图什么......
而季祈夜此话一出，季父季母还有萧老爷子眼里都带着点期待之色。
季父想，要是有仇恨在，至少证明他之前对季萧做的还算有理由支撑。
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会恨的吧，他希望季萧是有理有据的恨着他们的。
季母想，季萧肯定恨透了他们吧，只是死亡让她来不及改合同。
这是她所想，也是她所希望的。
毕竟这样让她觉得心里有点慰籍，不然她从前对季萧的不信任于她而言就像一个笑话。
戚启看着在场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想问问季萧，她恨过吗？
萧老爷子多么希望季萧是恨着的，可是他了解他的外孙女，她天生情感就淡，根本就没有恨不恨一说，只有该不该做。
此刻他也希望季萧是恨着他们的，这样她会好过点吧......
而徐茗看着在场的人，又加了一句：“正常人都会恨透了你们吧？你们装什么装？！”
“徐茗......”戚启制止着这个小丫头的话。
“哦......”徐茗熄了火，耷拉着脑袋。
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