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冉既疑惑文院长口中原主考上鹤川大学的事,也震惊楚晚棠居然和原主是同一所福利院长大的。
隔着厚重的玻璃,沈闻冉伸手抚上照片中孟枕月的眉眼,眼眸蒙上一层冷意,孟枕月怀里的原主,和站在第一排最右侧的楚晚棠,孟枕月最喜欢的学生是谁,一目了然。
沈闻冉压抑住情绪,蜷起指尖,收回手,轻声道:“…见到了。”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地点也不是在学校。
文院长带他转了一圈后,福利院的孩子们已经起床,几十个小孩正排队打饭,他们从伙伴身后探出小脑袋,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沈闻冉,几个排在最后面,年纪稍大些的孩子,把盘子摞在一起,放到了花坛上,正围在花坛旁嘻笑打闹。
沈闻冉的目光跟随几人追逐的身影,听着他们无厘头的对话,被他们无忧无虑的模样感染到,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直到视线定格在花坛上,他的脑海中突然又出现一闪而过的画面。
沈闻冉呼吸一滞,随后向文院长试探:“以前……花坛这里有一棵树。”
文院长点了点头:“是啊,你还从树上摔下来过,幸好被枕月接住了,后来这树砍掉,你还偷溜出去纹了棵大树,你孟阿姨知道后很生气,还罚你写检讨来着。”
大树…孟阿姨……沈闻冉摸了摸颈后,有些意外。
……
尽管文院长再三挽留,沈闻冉还是没有留下吃饭。
晨雾还没散尽,鹤川的雨也跟了过来,沈闻冉从福利院开车出来后,毛毛细雨演变成倾盆大雨,天也变得更加昏暗了。
沈闻冉抬眼望去,远处的白雾勾勒出山的轮廓,他索性开车上山,绕着山路过了把赛车瘾。
车子加速,即将驶上山顶时,沈闻冉脑子里居然想起接到孟枕月出事消息的那天。
去年国誉山路也是这么大的雨,他接到消息后一路疾驰,结果雨天泥地路滑,即将下山时,车子侧翻,等他赶回京都时,孟枕月已经被装进小小的盒子里。
想到这,沈闻冉猛然踩下刹车。
孟枕月去世是去年的十月份,按江野现在的年纪算,今年一月份他才满十八岁,为什么孟枕月会提前写出第十三封信?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沈闻冉握紧方向盘,整个空间只有他沉重的喘息声,直到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沈闻冉的思绪。
“我把你存在酒吧的钱取出来了,”燕随道,“全投进去?”
“……”
没听见沈闻冉开口,燕随深吸一口烟,拍了拍副驾驶的大箱子,又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满满当当的四个大箱子:“你说实话,这钱你是从哪弄来的?”
这年头的情儿除了能生出孩子的,燕随没见过这么大方的金主,就陪一个月,居然能开出一千五百万的天价。
沈闻冉被燕随打断思绪后,心头的不适感渐渐消散,他敛起自己的情绪,将手肘撑在车窗边,指关节抵住唇角,戏谑道:“没办法,干这行免不了要陪他应酬,有时候他兴致来了,我一对多的活儿也接,参与的人多,几个老总A一下,总能凑出来。”
燕随手腕一抖,滚烫的烟灰掉落在西装裤上,烫出个小圆洞,他手忙脚乱的拂去烟灰,这会儿再不明白沈闻冉是诓他,就真是傻子了,燕随咬牙切齿道:“沈闻冉,你嘴里有没有句实话!”
沈闻冉想了想,突然恢复正经:“明天早上四点之前来了易山,我会让你见到陈东旭。”
“哈!”燕随是真被他搞无语了,“你恐怕不知道吧沈闻冉,陈东旭因为要在玉兰剪彩,昨天进入酒店后,他连房门都没出过,了易山?酒店前后门地下车库都被堵的水泄不通,想见他的人不说上百也得有几十个,再说两地距离少说四百公里,他是得多闲才会去了易山爬山,你觉得这逻辑说的通吗?”
沈闻冉依旧保持淡定,他轻声道:“你能确定酒店的那个人,就一定是陈东旭吗?”
燕随沉默,说起来,这两天报道出来的消息不少,陈东旭的正脸却一次没被拍到。
沈闻冉又道:“同理,这事儿是真是假你都没有损失,试一试总没坏处。”
鹤川谁不知道工商局局长陈东旭油盐不进,极少动用关系,哪有可能这么容易见到,就算真的见到了,天上也不可能免费掉馅饼。
燕随皱眉,试探性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一向以助人为乐。”
“嗯?”燕随听到后愣了一瞬,总觉得这话术十分熟悉,他暴躁的搓了把脸,不相信沈闻冉有这么大的本事,“这要是真的,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什么好处都不要?”
沈闻冉太了解燕随,知道他疑心,干脆换了套说辞:“没说不要,先帮我注册好公司,其他的事……事成之后再说。”
……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燕随顶着俩黑眼圈,开车到了了易山山脚下,他趴在方向盘上准备补觉,闭上眼睛还没两分钟,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燕随伸手摸到手机,一把扯开数据线,粗声粗气道:“tm谁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早。”
“沈闻冉?”伴随着沈闻冉清澈的声线,燕随精神了一些,“你不是说能让我见到陈东旭,我来了易山了,他人呢?”
“了易山山顶有个寺庙,陈东旭的母亲病情加重,他会去求颂禄大师的祈康经文,但颂禄大师的祈康经文每周只送一人,你只要借宿在寺庙提前把颂禄大师的经文搞到手,然后装作无意间攀谈得知这件事,把你得到的祈康经文送给陈东旭,跟对方搭上关系是很容易的事。”
“等等,”燕随震惊无比,“你怎么知道他母亲病了?!”
“照做,少问。”
“……行,”燕随下车,看向山顶露出来的冒光塔尖,咬了咬牙,“老子信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