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构建千里封锁线,北面是元右平原上最大的河流荡睢水,这条河汇聚微山丘陵的流水,本该浩浩荡荡,可连续几年大旱,让这条大河也几乎断流。
乌云蔽月,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数千精锐浪荡军借助河道中干枯的高草掩护,悄无声息的匍匐潜行,打算穿过这条封锁线,冲入兵力空虚的荡睢水以南。
哨兵伏在备穴上仔细倾听,感受到轻微震动后,便拿着火把,爬上了望塔,睁大眼睛,目光巡过夜色笼罩的河道,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哨兵总感觉在河道中潜伏着未知的危险,心里发慌,从箭囊中取出一枚火箭,用火把点燃,对空射了出去。
借助微弱的火光,看清无风自动的高草,有敌夜袭!
哨兵大惊,飞快的跑到望楼上,用力敲响警钟,“当当当”的声音远远传开,还没等敲第三下,数只羽箭飞射而来,中箭的哨兵跌落下来,发出惊恐的呐喊。
偷袭被发觉,只能强攻了!机不可失,浪荡军不再潜伏,带着轻便云梯冲锋,从敏捷的动作和矫健的步伐中看出都是精锐,他们有条不紊,很快翻越栅栏。
突然,号角齐鸣,火箭冲天而起,一队队皇领士兵列队而来,迅速组成了战阵,长矛兵在前,弓箭手在后,锋利的矛头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亮。
看到敌兵列阵而来,知道有死无生,除了冲锋,已无任何退路,若能冲开缺口,就有条活路,浪荡军头领当机立断,高喊道:“冲锋队,杀!”
冲入云霄的号角悠长,两边都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冲了上去,刹那间,巨大的力量激烈碰撞。在漫天血舞中,士兵们面孔扭曲,义无反顾的投入死亡怀抱。
皇领战阵威力巨大,强壮的剑盾兵死死挡住攻击,守住阵脚,长矛手保护前方的剑盾兵,弓兵不断高射羽箭杀敌,浪荡军刚刚碰上战阵,就倒下一大片。
可浪荡军悍不畏死,任凭热血抛洒,慢慢占据了上风,将胶着的皇领军阵慢慢冲开缺口。浪荡军厉声高呼,最终撕扯开缺口,朝着校尉奋勇杀了过去。
一人上前,猛然将对方劈到,另一个人高举战刀,砍向校尉。
校尉惊恐的看着落在头上的大刀,不知所措,无奈的闭上眼睛。
突然,大地颤动,高举三叶树旗帜的轻甲弓骑兵冲了过来,闪亮弯刀划过,校尉看到抓着大刀的小臂飞了起来。上千骑兵在晨曦映辉下,向着浪荡军轰然冲了过去,骏马扬起尘土,遮蔽视野,这些骑兵射出漫天箭雨,随后用弯刀斩杀,不做丝毫停留,轰然而过,一次冲锋之后,就抛下了遍地的浪荡军尸体……
战斗急促而短暂,片刻就决出胜负,满地横卧的死尸被战马踩踏的支离破碎,干涸的大地饱饮鲜血。马君真用干布擦拭剑上血迹,感叹道:“这只精锐很厉害,竟然摸到了这里,幸亏王校尉拼死挡住,要不然就出大乱子了。”
刚才差点丧命刀下的高大校尉叫张宗衍,是中帅公师都的外甥,来这里历练,积累军功,镇守的这道防线本是最安全的,却遇到了浪荡军精锐偷袭。
看着一堆堆的死尸,张宗衍面色感激,“若让贼军过了壁垒,到了荡睢水南,还不知掀起多大的风浪那,幸亏马将军救援及时,才避免了大祸。”
马君真拍了拍马鞍上的尘土,谦恭道:“哪里话,就算我们不来,区区几个毛贼,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麻烦,谈什么感谢啊!”说着,准备上马离去。
张宗衍对身边的军官言道:“将这些人头半数算在马将军头上,回头就要给马将军请功。”说着,热情的拉着马君真的手,命令手下,“去,那酒来。”
待亲兵拿来酒,张宗衍招呼着马君真坐下,指着杯中酒解释道:“连年大旱,禁止酿酒,抓住就是斩首。不过,这酒是皇帝赏赐的,中帅在上元节给了点,存了大半年了,一直不舍得喝。今日不同,我就斗胆拿出来,作为庆功酒。”
马君真痛饮一大碗酒,用手擦去胡子上的酒水,满意的咂摸咂摸嘴,“困兽犹斗啊,铁笼越来越小了,里面的饿狼就要拼命的撕开牢笼了。”
张宗衍又给马君真斟满酒,点头言道:“这群浪荡军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这次是真的玩命啊!中帅王佐之才,训整戎旅,构筑牢笼,要不然,没有从贼的良顺也被挟裹,除非是把整个五黎郡杀光,要不然绝不可能平息匪患。”
“剿匪一年多了,这群贼军时分时合,形势不利就散入山林丘陵,借助地利,偷袭粮道,劫掠物资,形势有利就汇聚人马,偷袭营地。”马君真说着,脸色轻松,“自从东元给了粮食,这剿匪就容易多了,这当兵的吃饱了,就听指挥,有赏赐拿,就玩命,老百姓有口饭吃,就不作乱了。”
张宗衍言道:“有你们邕国和梁国前来增援,肯定会一举扑灭浪荡军。”
马君真哈哈笑道:“中帅的铁笼战法真是大棋局,将荡睢水南北分割,肃清南部浪荡军后,沿着官道和河流,将北部分割,各个击破。”
张宗衍笑道:“这种战法,从南到北,由易到难,将贼军挤压到五黎郡北部,等待最后解决,到时可少不得骑兵去扫荡了,将军建功立业不日就在眼前了。”
二人心情快慰,同时举杯,目露期许,“来,为大业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