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闾神殿的西侧的天录石厅,是越闾最大的藏书馆,历代典籍的收藏地。
大厅内石柱密布,木柜林立,摆满了石刻、羊皮、树皮等不同材质的书籍,放眼望去,瀚如烟海。架上书籍落满了厚厚尘土,圣巫师欢月婵和四名大巫师将快要破碎的树皮书从一沓捆着的书卷中找出来,小心翼翼的翻阅,唯恐破坏了。
欢月婵盯着满地书籍,眉头紧锁,“毋波大巫师,可有卜筮之术的记载?”
毋波面露失望,神色很是沮丧,“哎!我们百蛮地这门最伟大着作,巫神的天启就要失传了,没有了卜筮,我们就没法通晓巫神的意志了。”
正在故纸堆中认真翻阅着的迦森大巫师指着几本书,“所幸的是,找到了祛病和禁咒之术,这么看来,巫神对她的子民算是不错,不至于一无所获。”
欢月婵满意的点头,“毋波大巫师,巫神将最重要的给了我们,祛病之术才是我们救助苦难的根本,卜筮不过是痴心妄念而已!伟大的巫神旨意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探知的,神有旨意,自会让我们按照他的旨意去做,通不通晓旨意有何用处那?难道我们还能改变神的旨意?这种可怕的想法是不能有的,就算我们知道巫神想要惩罚我们,难道我们还能逃避?我们做的应该是接受和反省。”
毋波虔诚的双手合十,“圣巫师教训的是,觊觎神的旨意就是妄念,我心存妄念了!我们只能遵从神的旨意,怎么能想着去触碰和抵触伟大的巫神那。”
通奴保有些鄙夷的看了眼这位来自骆越的大巫师,暗觉好笑。他并没有兴趣理会,只是问身边的拓缯,“拓缯大巫师,招魂术找到了吗?”
拓缯无奈的摇头,“连泐纹古书都查过了,依然没有。”
通奴保浑不介意的笑道:“找不到是正常的,任何大巫师都不希望招魂术被到处炫耀,当年的扶利典是怎么首开恶端的?还不是因为偷学了招魂术!这是最危险的巫术,不学也罢!没事瞎招魂做什么!其实你的灵媒之术,比这个招魂术要有用的多,追捕那些危险的巫师才是正道,你掌握的本事是最大的。”
迦森苦笑,“咒术也没有找到!”迦森看着毋波笑道:“你学了禁咒术,也用不上了,没了咒术,你的禁咒术好像就没什么用处了吧?”
欢月婵听众人所言,可没有这几人这么轻松,有些失望的言道:“没想到,传承万年的巫术,竟有这么多法典被那个阴毒的女人偷偷带走了。”
通奴保言道:“我曾想将招魂和诅咒术永远销毁了,这两个巫术太可怕了,可兰庸溪圣巫师听不下我的话,她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巫神赐福,书没有好,也没有坏,心才有,可最后发生了什么,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百蛮地承受多少风波。”
其他三名大巫师都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这段历史他们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没想到百蛮地两位资历最老的大巫师竟然这谈论这个事情。
欢月婵点头同意,“通奴保大巫师说的没错,这对我们来说也不算是遗憾,也许这是巫神的旨意,扶利典不过是巫神的爪牙罢了,巫神借助这个贱婢脏手毁去了这些危险的巫术,只要这几种巫术在,总有人禁不住的去修炼。”
正在几人漫谈时,武雄诞进入殿内,示意欢月婵随他出去。二人进入偏殿之中,武雄诞手指着魂灯。扶利典的魂灯大亮,而且比欢月婵的魂灯更加明亮!
见到扶利典魂灯如此明亮,欢月婵的心突然间感到冰冷,手微微颤抖,恨恨的盯着魂灯,语气冰冷的命令,“找拓缯大巫师前来。”
当拓缯进入偏殿之后,厚重的铜门被武雄诞紧紧关闭。
拓缯很是疑惑,小心翼翼的问道:“圣巫师何事吩咐?”
欢月婵焦虑的眼道:“施展你的灵媒术,帮我寻找敌人。”
见到铜门紧闭,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拓缯惊讶的问:“谁?”
欢月婵没有回答,只是取过魂灯,递给拓缯。拓缯接过魂灯,细看一眼,面色慌乱,声音发颤,“圣巫师,这这可是……前任圣巫师,扶利典的……魂魄!”
欢月婵盯着拓缯,眼神凌厉,“她的灵魂已经堕落,不再是我们百蛮地的圣巫师了,你不用担心,用她的这缕魂魄,去寻找她的主魂所在。若是以前,凭借你的本事追查不出来,可是现在,她的主魂已经很强大了,可以追踪的到。”
拓缯转身,“圣巫师稍等,我去将百蛮图取来。”
“不用去了,那图太小了!”欢月婵快步走到巫神塑像下,从基座内取出来一张硕大无比,两丈见方的象皮舆图,铺在地面。这张地图描绘的不仅仅是百蛮地,整个中天都包含其中,甚至于远在极北的冰原和荒原都有描绘。
见到拓缯脸上的震惊,欢月婵自豪的言道:“这张是最完善的中天舆图,从极南到极北,这还要感谢武雄诞,若没有他,我们也不会有这张舆图。”
拓缯凝神做法,调动巫力,低声吟唱,魂魄化成的青烟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向着北方而去。欢月婵看着青烟快速通过师元,“看来,这个贱婢去过魔国。”
青烟继续前行,变得缥缈,从元越轻飘而过,等到皇领时,青烟不断的旋转徘徊,欢月婵死盯着皇领,陷入沉思,“这个贱婢,怕是在皇领吧。”
细密的汗珠从拓缯的脸上渗出,欢月婵知道拓缯法力不济,面露急色。
拓缯发出低沉呻吟声,如同野兽低吼。此刻,他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衣服后背也被汗水打湿,体力眼中透支,可他依然在压榨体内剩余的法力。在皇领旋转徘徊的青烟徐徐北进,等到了皇领北部后,就突然间静止。此时的拓缯浑身发抖,口吐白沫,图上的青烟彻底消散,欢月婵上前扶住摇摇欲倒的拓缯。
“怎么样?”欢月婵急切的问道。
拓缯有些歉意,“法力不济,只能寻到这里了!”
欢月婵问道:“大巫师,青烟还会向北吗?”
拓缯摇头,面露苦笑,“我找到了她,她也知道了我。”
欢月婵死死盯着舆图,久久不语,在思考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那是广野泽,祖木!”武雄诞低声提醒,“莫非传说是真的?”
见到欢月婵挥手示意自己的下去,精疲力竭,昏昏沉沉的拓缯勉强起身,准备离去。也许劳累过度,站立不稳的拓缯猛朝着地上栽了下去,右手猛然抓住身前武雄诞的宽大外套,只听“嗤啦”一声,武雄诞的宽袍被大片扯开。
“啊!”突然发生的这一幕,欢月婵吓的喊出声来,意识到刚才的举止不妥,欢月婵赶紧用手将嘴巴捂住,将自己赶紧的挡在武雄诞身前。
倒在地上的拓缯也是一个机灵,恢复清明,抬起头来,见到了令他惊愕失色的身躯!半个干枯的身躯呈现出来,散发着浓郁的尸气,混合着掩盖尸臭的浓香,令人作呕!像是刚从棺材中挖出来的干燥尸体,全身皮肤大部已经腐烂,可里面没有鲜血和体液流出,裸露的肌肉如同晒干的黑色肉丝,黑蛇般的相互缠绕。
拓缯惊骇于这诡异的身躯,过度惊吓,昏厥过去。
看着昏倒的拓缯,武雄诞的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听到从他空洞的喉咙中传来低沉的叹息声。他慢慢蹲下身躯,只有到了此时,他裸露的肌肉开始蠕动起来,根根肉丝如同扭动的细蛇,充满了令人恐惧的力量。
“别!”欢月婵的声音如同哀求,“能留下他吗?”
冰冷的声音从武雄诞僵硬的口中传来,如同石头摩擦般的粗糙和生硬,“如果你想让别人知道在你身边是什么人,你可以留下他。”
“你能抹杀他的魂魄吗?”欢月婵问道,“让他忘记方才看到的一切,他可是我一手培养和提拔的,对我最是忠心耿耿。”
武雄诞指了指拓缯的前额,“可以成为白痴。”伸出了右手,指甲慢慢变成了尖利的骨爪,缓缓插入拓缯的前额中,在地上的拓缯身躯剧烈颤抖。
欢月婵见到拓缯七窍渗出鲜血,她蹲了下来,逃出丝帕,轻柔的给拓缯擦拭鲜血。片刻后,武雄诞的手拔了出来,随之拓缯也苏醒了过来。
拓缯怔怔的看着前方,眼光已经完全痴呆了。
欢月婵的眼泪流了下来,对着武雄诞无奈而痛苦道:“让他去吧!”
武雄诞一言不发,驱使着痴呆的拓缯走了出去,口出喷出腥臭的尸气,模糊的声音传来,“山路湿滑,记住了,他是不小心摔下山路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