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兮闻言，羞涩的勾唇笑了。
她极为善解人意的回道：“陛下好好与贵妃娘娘谈谈吧，没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你们可别因为一个小小的宫女，而生了嫌隙。或许贵妃那样做，有她自己的理由……”
叶婉兮没再多说，当即便向秦非翎行了一礼，乖巧无比的退了下去。
周伶歌听得云里雾里。
在她记忆里，秦非翎不是对叶婉兮没有什么好感吗？
不过是一下午的时间，秦非翎突然间就对叶婉兮产生了改观？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周伶歌坐在了秦非翎的身边。
她伸手欲握住他的手掌。
秦非翎却躲避开来，他目光幽深凝着周伶歌。
“关于泠儿的事情，你没什么要向朕解释的吗？”
周伶歌眸光闪烁：“泠儿是自杀，且还是被皇后逼死的……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吧？”
秦非翎轻笑一声，他嘴角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贵妃……你确定泠儿是自杀的吗？”
周伶歌的心，猛然一颤。
她突然想起刚刚叶婉兮那番意味不明的话语。
“臣妾有些听不懂陛下的意思。”
“还请陛下明示。”
秦非翎抬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绝美漂亮的脸蛋。
他眼神有些恍惚，一字一顿道：“其实泠儿是怎么死的，朕一点也不在乎。区区一个宫女，实在是不值得朕浪费什么多余的心思。”
“歌儿，朕最在乎的……是你的诚实。朕最厌恶旁人对朕说谎……”
“朕以为在这满后宫……是你最单纯，真诚的女子。你不会与朕耍什么心眼，更不会算计于朕，欺骗于朕。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很是令朕失望。”
他怎么都不肯相信，他记忆里温柔善良的小女孩，居然有一天会向旁人挥起屠刀？
周伶歌呼吸一沉。
她敢肯定秦非翎是知道了泠儿真正的死因。
是叶婉兮告诉秦非翎的？
叶婉兮如何知道的？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下一刻，便听秦非翎继续说道：“婉妃亲眼目睹了，你杀害泠儿的过程。她当时其实也在现场，但她没有声张。后来，出现了目击证人，太后招你去了慈宁宫。婉妃就去找了朕……将一切告知了朕。”
“一开始，朕还不信是你杀了泠儿。直到……朕让刘公公旁敲侧击，撬开了你宫里一个宫人的嘴……”
他由不相信，到惊诧……心惊，再到慢慢的接受。
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很是难熬。
他怕太后借此治罪于周伶歌，第一次遮掩了罪证，让刘公公帮着翘儿伪造了那封遗书。
可他心里渐渐的成了一片荒芜。
泠儿这件事，让他知晓了……或许她过往的一切柔顺乖巧，全都是她伪装的。
在他心里，周伶歌一直都是那个善良，文静，偶尔又有些俏皮可爱的小姑娘。
他从没有想过，她会杀人，她素净白皙的双手，居然会沾染上旁人的鲜血！
这对他来说，难以接受。
周伶歌眸光闪烁，嘶……原来他知道了这一切真相啊。
真是刺激啊，那么早就被他发现了真面目。
不过她丝毫不担心，秦非翎会因此彻底的厌恶了她。
早晚有一天，秦非翎都会知道她的真面目。
她在他眼前演傻白甜，实在是演烦了。
能借由这个机会向他摊牌，她没什么好顾忌害怕的。
她会一步步让他沦陷，让他爱上全部的自己。
不止是善良单纯的，还是邪恶，狠辣的。
周伶歌想着……便缓缓的起身，屈膝跪在秦非翎的面前。
“是，泠儿确实是臣妾杀得，陛下若是要治罪，那就治罪吧。臣妾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泠儿顶着臣妾的脸，屡屡想要勾引陛下，臣妾心里实在是膈应至极。”
“若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还会对泠儿下手。”
“其实臣妾并不是陛下想象中的那样单纯美好……臣妾是非常睚眦必报的人，泠儿得罪了臣妾，惹臣妾不高兴了，臣妾就要弄死她以此泄恨。如果陛下接受不了这样的臣妾，那臣妾也没有法子……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周伶歌！”
她眼底满是坚韧的光，不畏不惧的迎上秦非翎震惊的目光。
秦非翎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的坦率。
他以为，她会红着眼睛哭诉解释……她会祈求他的原谅与包容。
可她没有。
她非常直接的将自己的恶与狠，全数都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秦非翎眉眼恍惚的看着周伶歌。
这件事给了他颠覆性的冲击。
彻底的打破了他心中固有的思想与认知。
秦非翎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周伶歌。
眼前的人，是那么的陌生。
陌生到，让他恍惚，仿佛之前那些美好的画面，全都是他所做的一场梦。
那些梦，真真切切的告知他，她以前的柔软乖巧，温柔善良，全都是她伪装出来，蛊惑他的。
她心里没有他！
她对他从始至终都在演戏。
秦非翎眼底满是寒凉，他颤着声音一字一顿问：“所以，你之前在朕面前所表现的乖巧顺从的模样，统统都是假的，都是你演出来的？”
“在你心里，你喜欢过朕吗？”
“还是说，你是喜欢朕手中的权利……”
周伶歌勾唇笑了笑：“陛下，臣妾若说，臣妾是喜欢你的。你还会和以前一样，坚定不移的信臣妾的话吗？”
他心里现在已经笃定，她是为了权势，才对他阿谀奉承，极尽讨好。
她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秦非翎忍不住苦涩一笑：“是朕犯傻了。你以前那么真切的喜欢着韩慕白，你怎么可能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喜欢上朕呢？一直以来，是朕不肯面对现实罢了，是朕将自己封闭起来，蒙蔽住自己的眼睛。”
他——自我蛊惑，周伶歌是喜欢他，不是爱他的权势，不是喜欢他身为皇帝这个身份。
可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泠儿的死，彻底撕开了他们之间虚伪的表象。
他突然想起……青楹之前所招供的一切，他压着心头的悸动，盯着周伶歌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韩慕白是不是曾经到元宸宫找过你？”
“青楹所说的那些，其实都是真的吧？”
周伶歌目光极为平静的看着秦非翎，“无论臣妾怎么回答，陛下你都不会再信任臣妾了，不是吗？”
“既然不信了，何必再问？”
周伶歌这番话，似是一把剑，狠狠的扎在了秦非翎的心上。
他惨淡笑着勾了勾唇……是他犯傻了，怎么还能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
他神色满是落寞，苦笑着离开了元宸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