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5年年底,楼哥查出胃癌晚期,在医院经过多次化疗之后不见好转,次年五月,在医院被宣布抢救无效。
这事不算突然,可我哥仍是无法接受。
医院的病床上,我哥抱着楼哥的身体哭到昏厥。
他年纪大了,不能这么哭,曙光和安乐,以及明珠都在不停的拉他,可是,就是拉不起来。
我知道他心底难受,失去爱人的痛,不亚于几年前我父亲离开。
我哥从前对我说,他不知道他到底最爱谁,可是,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旁观者清,我却能看出来。
我哥心里,排在第一位,最爱的人,就是楼哥。
他们之间总是有很多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那是一种从朋友熟知彼此才能养成的习惯,所以我也知道,在楼哥和我哥没有确定关系之前,他们肯定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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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没有插手楼哥的葬礼,毕竟这事也轮不到他来。楼哥的丧事是安乐和楼哥的表弟他们全权负责的。
我也和爱人也去了,楼哥对我来说,跟亲哥没差,这些年,因着我哥,他对我们一家人可谓是尽职尽责。
我哥没有去楼哥的墓地,但是,葬礼结束以后,我哥不见了。
他消失的突然,为了找他,我不得不联系亭野哥他们几个。
我不想让他们都折腾,毕竟都是快七十的人了,可是,我总觉得他们会知道我哥在哪儿。
樾哥把总部挪到L市之后就没再管了,公司全权交给了养子,闲着的时候,经常会带着我哥各种地方转悠着玩,他把所有的地方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我哥。
亭野哥甚至去了从前的学校,都没有我哥的痕迹。
京舟哥让我去楼哥从前的家里看看,我去了,那里住着楼哥亲戚的后代,根本没我哥的影子。
“墓地去了没?”一番寻找之后,亭野哥突然问我。
我微微一愣,摇头:“葬礼那天我哥都没去,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去。”
京舟哥深邃的眼睛露出浓浓的疲惫,他揉了揉额角,说:“去看看吧,他这人,脑子里想的,我们大多时候都很难猜到。”
于是,我们几个人又一起去楼哥的墓地找他。
我哥果然在。
我们到时,他就坐在楼哥的墓碑旁,头靠着墓碑,怀里抱着一个箱子,我们走近时,看到那箱子里面,都是楼哥生前送给我哥的各种礼物。
我哥最爱把自己收到的礼物装在箱子里存放着,而且,平时也不打开。
如今,他抱着楼哥给他的那些东西,坐在楼哥的墓碑前,哭红肿的眼睛看起来无比沧桑丑陋。
是的,此时我哥,就像个没人管的臭老头,头发凌乱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们都没打扰他,最后还是亭野哥过去,蹲在我哥面前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我哥才听话的站起来,跟亭野哥回家了。
这之后,有好几年,亭野哥,京舟哥,樾哥,席野哥他们都非常注重身体健康,生怕自己出了什么事,生了什么不好的病,会先离我哥而去。
我哥也知道楼哥的去世,他的反应对另外几个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所以,在他自己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不敢有一点延拖,会立刻告诉安乐和曙光,让他们带着自己去看病。
某天,我哥在网上买了一个快递,让我去帮他领取一下。
不是很重的一个包裹,我给我哥送了过去,他最近一段时间住在樾哥那里,我到时俩人正在下棋。
两个老头,谁也不让谁,我看了一会儿,最后我哥赢了。
我知道那是樾哥让他,毕竟我哥在下棋方面,技术真的很一般,我小时候跟他下过,他没赢过我。
“来了,我的快递快给我。”我哥急不可待的要快递,我把东西给他,他急忙拆开来看。
“终于到了,我想好几天了。”我哥把快递拆开,是好几本结婚证。
我有些意外,问他买这么多结婚证的本本干什么,真想要结婚证,直接拉着樾哥去民政局盖一个不就好了。
我哥瞪了我一眼,说:“你想让我犯重婚罪是吗?”
我心下一虚,心说,我还真有这个想法。
我哥让我去樾哥的书房拿支笔给他,接着我就见他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一个胶棒和透明的小袋子,小袋子里面,是好多个两寸照片,有我哥的,有樾哥的,京舟哥的,席野哥的,还有亭野哥和楼哥的,我哥的最多,而且背景图都是红色的。
我猜到我哥要做什么了。
我哥让我给他录个他做结婚证的全程视频,一边招呼着樾哥给他帮忙。
镜头里,我看着我哥拿着照片往结婚证的相框里贴,照片上,都是年轻时的他们,阳光朝气,生气蓬勃。
再后来,给我哥举办丧事的时候,我把他做的那些结婚证,连同他的骨灰一块放进了棺椁里。
我哥,享年7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