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你不负朕望,已经能够独挡一面,叫敌人闻风丧胆。澧朝有你在,他们便不敢随意来犯!”
嘉源帝语重心长,有些气喘,歇一歇又继续道“等朕身死,朝廷武将之中唯有你与谢鸣止能更好辅佐新帝,替他守住这江山社稷,守住这山河百姓,让他们安定富足!”
“父皇,太医说您的身体不会有大碍,待他们配些良方,假以时日定能痊愈安康!”
元稹试图劝慰,却见嘉源帝温和的笑着摇头。
“那些话不过是太医说来唬朕的罢了,他们有几斤几两的医术朕岂会不清楚?”他的气息逐渐不平稳“老九,方才的事你还没有答应朕……”
看着嘉源帝青紫的脸色,她心生悲悯。
他一直是一位好帝王,若不论情之一字,至少他一心只为黎民百姓!
因对琇宛娘娘有愧,他后来待她亦是不薄,于公于私,她都无法拒绝!
“儿臣明白,请父皇放心。”
“好孩子……”
嘉源帝搭在她手背上的手一点点松开,嗓音极轻“朕相信你……朕一直都知道,你与你那些个兄弟不同。你是这些孩子里最像朕的,一片赤诚真心,皆是为了整个澧朝百姓……”
“父皇……”
元稹的轻唤没有换来嘉源帝的回应,只见他已经合上双眼,嘴唇微张一动不动!
寝殿内,死一般寂静!
良久元稹从榻边起身,撩起衣摆朝着榻上人跪下深深一拜!
殿外的天,阴晴不定。
等候在殿外的众臣和皇子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个不停!
“怎么这么长时间端王还没有从殿里出来?”
“皇上昏迷前就点名要召见九皇子,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如今储君之位尚缺,皇上龙体抱恙,端王南征北战、声名赫赫、文武全才,立他还是立别人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呀!”
“你们啊你们,切莫揣测圣心胡言乱语,小心招惹祸事!”
另一名大臣小心翼翼的瞅了眼阴晴不定的李邺丞,然后低声颤巍巍的打断那些大臣的话语。
刑部章丘冷冷一笑,面上尽显不屑。他转眼看向若有所思的李邺丞“王爷不必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眼下我们准备周全,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无论皇上最后选择的是谁,那人今日都别想活着离开乾清宫!”
“本王知道。”李邺丞声音凉薄。
“不过王爷,如果嘉源帝选择的那个人是李元稹呢?”章丘故意问道。
半晌没得到李邺丞的回答,再看他只是目光深沉,视线就紧锁在那紧闭的殿门!
章丘猜不透他的心思,却也丝毫不敢再问。
忽听殿内吱呀一声轻响,殿门缓缓从里打开,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张望着
瞧着从门里走出来的李元稹!
元稹面色苍白眼圈泛红,步履沉重且缓慢,一捆金帛纸卷就紧紧被她攥在掌心!
一名小太监随她身后而出,他嘴唇颤抖,面朝众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悲恸高呼!
“皇上……皇上驾崩了!”
“!!”
突如其来,却又意料之中的噩耗将众人一惊!
待他们反应过来,便是齐刷刷的跪下哀恸大呼!
唯有李邺丞和章丘二人站立在原地,眼神明确的就紧盯着元稹手中那黄金帛书!
“端王殿下!你手里这可是皇上的亲笔诏书?”苗维德诧异的问道。
“是。”
元稹淡淡应着,而方才还悲痛万分的众人戛然止住,纷纷抬起眼!
他们都想知道,皇上所立的新帝究竟是谁!
元稹面无表情的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手一扬才将诏书展开,一字不漏的念着上面的字迹!
众人纷纷俯首屏息倾听!
直到念到关键处,她蓦地一停,一遍遍反复看着那笔墨书着的名字,唇色也微微变得发白!
群臣屏气凝神,立在下方的李邺丞也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掌!
“皇二子、定安王李邺丞德才兼备、日表英奇、天资粹美,立为太子,正位东宫!布告天下,咸史闻知!”
单单读完这一句,元稹就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
她的掌心和脑门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诏书落款的时日竟是早在几月之前,足以见得,嘉源帝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册立李邺丞!
若论帝王之谋与狠,李邺丞位居于此无人敢有异议,只是如此一来,她又该如何自处!?还有四哥……
“如今圣上薨逝,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定安王莫要沉浸无悲伤,尽早即位主持朝政!”
以刑部章丘为首的大臣率先反应过来,立马高声附和!
苗维德也带头双膝跪地“老奴,叩见皇上!”
“臣等叩见皇上!”
其余大臣也纷纷随波逐流高声呼喊!
再看李邺丞一时微怔在原地,似是也没想到嘉源帝会立他为储,半晌,他才醒过神来恢复从容淡定的模样!
“诸位请起,父皇的后事我定会仔细办置,朝廷事务今日起均可呈报,我定也不会耽误政事。”李邺丞说完,转眼又看向一众皇子兄弟“父皇忽然驾崩,唯恐宫内宫外人心不稳,只能先委屈各位暂且禁足一段时日,待一切安稳,我自会差人放你们出来。”
话音一落,他早就候在宫内的人马就鱼贯而入,手持刀刃毫不客气的逼向一众皇子,根本不给他们反抗的余地!
众皇子眼神惊惧,怎会见过这般场面,奈何如今局面也只能忍气吞声,任人宰割!
元稹将诏书递给苗维德,然后背脊挺直、不卑不亢的第一个朝前走去,身后禁卫对视一眼护住兵刃不敢冒犯半分,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
见元稹走了,其他皇子才彻底放弃挣扎,垂头丧气,任由禁卫押解!
李邺丞一直在看着元稹,奈何后者仍然多一个眼神都未曾赏给他。
他不免自嘲一笑!
纵使他如今即位天子,地位无人可比,可在总是这般高傲而倔强的元稹面前,他却卑微的不如一粒尘土、一粒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