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彻底推开门,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手里拿着一杯水。
突然口渴,下楼接了个水,没想到听到了他打电话。
她歪着头,露出一抹惨笑,黑长直的头发顺着肩头落下,遮挡了她一半的脸。
傅砚辞看不清她的神情,却唯独那个笑容,真真儿地刺痛了他的眼睛,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
四目相对,他却张不开口说话了。
“傅砚辞,我总算清白了一件……”
她声音凄惶,一滴清泪流下,然后缓缓转身离开了。
没有抗争,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被冤枉多年后迎来清白的高兴。
电话那头似乎听出了动静,“砚辞,江绾是不是听见了?是不是……”
傅砚辞挂断电话,去了卧室,江绾背着他,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打算往床上躺。
“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吧,要不是我今天听见,你是不是还想继续瞒我?”
她不去看他,“你打算瞒我多久?打算一辈子都不给我说,然后就这么悄悄过去,反正只要你不提,谁还敢提?我肯定会把这个罪名咽下去,直到进了棺材。”
傅砚辞哑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因为他确实有瞒她的心思。
“江绾,我可以补偿你。”
他的尊严不会让他说出道歉,只会拿钱补偿,而恰恰,这是江绾最唾弃的。
“傅总又想拿钱搪塞我?”
傅砚辞走向床的另一头,看着她说:“那你想要什么?”
江绾不躲了,直勾勾地看着他,呛声道:“股份。”
“傅氏集团的股份,傅总愿意给吗?”
她就是故意的,因为他说过,除了傅氏的股份,其它的一切都愿意给她。
她就是想难为他,故意逼他。
傅砚辞的眼睛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几乎没有犹豫,他说:“好。”
“只要你愿意,明天就签合同,我匀给你百分之五。”
现在的市值换算,百分之一的股份就已经有两个亿了,所以说,如果她拿着百分之五的股份,甚至完全可以进董事会。
她已经算得上大股东了。
江绾惨笑,“好啊,傅总真是大方。”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以后别记恨奶奶,她也是为了咱们好……”
“咱们?”江绾嗤笑,翻身去看天花板。
“傅砚辞,你可真是又当又立,你不会忘了当初因为这件事情怎么为难我的吧?现在知道是自己亲奶奶干的了,你就一句为咱们好。”
“结婚三年,哪来的‘咱们’?”
江绾闭上眼,鼻头还是涌上股股酸意,三年的委屈,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是傅家人,所以他不去计较,可是他何曾想过自己对她干的那些事。
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二天一早,傅砚辞走得很早,江绾待在家,吃不进去饭,哪怕是张妈在一楼做饭,二楼的她闻到一点油烟,她都想吐。
所以只好将自己关在书房,开始没日没夜地画图。
期间杨丹打来几次电话,江绾视而不见,躲过两个之后,才接起。
“小绾,奶奶对不起你啊,让你受了三年委屈,奶奶当时是没办法出此下策,奶奶……”
“奶奶,我不想提这件事了,就这样过去吧,我真的懒得提了,我很累。”
江绾第一次说话的语气这么生硬。
杨丹自知理亏,说不了什么,草草挂了电话。
下午临近吃饭的时候,江绾被颜玉环约着跑了出去,国际商场内,江绾无意中看见一家母婴店,买了好多婴儿用品。
颜玉环知道她最近不顺,也就不提家里的事了,边逛边聊八卦。
马上是颜玉环的生日了,江绾便想着给买一个趁手的包包给她。
刚好颜玉环去上厕所,江绾走进一家常去的爱马仕,直达柜台。
“你好,两个月前订了一只纯黑hermes,前几天给我发短信说是到货了,我今天来取。”
店长两眼一亮,“是江小姐吗?货到了,我现在去给您取,您稍等。”
江绾被店员带着在休息区坐下,还给她上了一杯咖啡。
她顾着给颜玉环发了条短信,放下手机之后,抬头看见了挽着西装男人的江舒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不想见。
店长给拿来之后,江绾先验了货,扫了眼后就让去包起来了。
紧赶慢赶,偏偏就让江舒楠看见了。
“欸,等等,把这个给我包起来,她付钱。”
江舒楠指向柜台上最贵的一款,配色也不好看,就是为了故意恶心江绾。
江绾没去理,拿上东西之后,打算走人。
“镯子不想要了?”
江绾转身,看着她一脸挑衅的模样,尤其是她身后的男人,给她撑了腰。
从她差点流产之后,江家人就像是原地消失了般,想也不用想,必然是傅砚辞又给了他们好处。
不然江家的人不可能会被封得这样死。
江绾从不会觉得江家人好应付,那是因为这几天她没有机会碰见他们而已。
就像是今天,江舒楠是不肯放过她。
江绾走上前,迎着她的目光,跳开她的话题,而是说:“不是说结婚了吗?这又是你的哪个金主?”
能看下江舒楠,必然又是哪个中年二婚的老板,像今天这个水平,肯定不是她的结婚对象。
江舒楠像是被扯下了羞耻的面具,斜眼瞧了眼周围的店内人员,低声骂道:“江绾,你胡说什么呢?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江绾欲走,江舒楠又拦在她身前,哼笑道:“江绾,这辈子你就别想着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了,指不定又是哪个贫困户出来的,你还是好好装着,从傅家拿来钱最当紧。”
在江舒楠眼里,这不是嘲讽,而是江绾最好的出路。
“趁着傅砚辞对你还没彻底失去兴趣,你留一条自己走的后路吧,到时候别被骗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江舒楠声音很低,就连江绾都要仔细听,才能听出来。
她故作惊讶,捂嘴道:“哦!我忘了,你那镯子,早在三年前就被卖了,没想到还挺值钱,古董呢!”
她轻轻地笑起来,江绾推开她,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