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燃跟着父亲离开医院时,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感觉,满脑子只高兴林澈的手术成功了。她脚步轻盈,笑容久违地重现,仿佛卸下重担,和前几天相比轻松了不少。
他们先去餐厅吃了顿很晚的晚饭,才回到沪市的家中。这是一套二百多平的复式公寓,平时没人住,但每周都有阿姨打扫。水溶溶的灯光洒在北欧风格的家具上,有些清冷,有些温馨。
安燃正准备上楼洗漱,安时叫住她:“先别急,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我好累呀老爸~”安燃仰着头,双手抱拳放在胸前,作出一个乞求的姿势,企图通过撒娇蒙混过关,“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快下来。”
“好吧。”
安时先是批评她出了车祸没有及时通知父母,见她诚恳认错后,才慢慢告诉她车祸背后的真相。
她诧异地皱眉,问:“不是酒驾么?”安时冷笑一声,“司机坚持说自己只是喝了点酒,头脑不清醒,但你林伯父查出来他在外国有个匿名账户,车祸前到账一笔巨款,车祸后又进账一笔。”
安燃心里发冷,脑海里迅速冒出一个人选,顾令维?还是——“孙晏如,”安时看向她,“你应该还记得吧?”
果然是她!怒火直直冲向她的天灵盖,“为什么?”为什么——她知道为什么,可是无法接受,为了一个该死的愚蠢的前男友,就要杀人吗?
“她可能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安时淡淡道,“她已经死了。”
“什,什么?”这轻飘飘的几个字仿佛子弹,将她的耳朵击穿,“她死了?”
孙晏如在车祸发生前逃回了m国,“具体情况我不能透露,我怕吓着你,但你可以无限想象。”
“她死了……”她喃喃道。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无济于事。
上一秒还想着该怎么报复,下一秒就被告知她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生和死的距离只有短短几秒。
“爸,”她艰难开口,“是你干的吗?”
安时对此颇为遗憾,“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会做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林思远先下手一步。
“你同情她?”
“不是,”安燃低着头,“我只是……”她久久说不出话。
安时叹口气,“燃燃,你要明白,这个世界是残忍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安时摇摇头,“这个世界很残忍,大部分事情不会按照你的意愿进行,超出你的能力,甚至我和你妈妈能力的人,太多太多。你林伯父的意思你应该清楚,我当然也希望如此。”
他说得再明显不过,安燃又怎么不明白。
“我不是要天上的月亮,”她的声音很轻很轻,透着宁愿与世界为敌的固执,“我只是想找到一树,和他在一起。”
“你要天上的月亮,那还更容易些!”安时见女儿眼眶红了,不由得缓了缓语气,“燃燃,但凡林一树还在这里,你们的事还有得商量,可是他不在呀!”
“我和你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让我们看着你蹉跎一生呢?”他说着说着,眼眶也红了,“你得为爸爸妈妈想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