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是知道你谈了这样一个男朋友,会怎样?”
“与你无关。”安燃不想和他谈论林一树,转身欲走,却被水淼淼一把拉住。
“安燃,”他声音大了点,“你怎么自甘堕落?”
“堕落?”安燃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甩开他的手,“这个词从你口中说出来,还挺新鲜的。”
水淼淼的自尊像被她讽刺的笑戳破而漏气的气球,不自觉地别开脸,“难道不是吗?”
“你有向上的选择,为什么要向下堕落?”
安燃笑了笑,“你所谓的‘向上的选择’,是指你自己吗?”
水淼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绕到基因的选择上去:“强强本应该结合,他这样的劣质基因就得淘汰。”
劣质基因?听到这四个字,安燃有一股怒火快要从眼睛,从鼻子,从嘴巴冲出来,把眼前的人烧成灰烬。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躯,双手握拳,“开始基因羞辱了是吗?眼睛看不见,是他最大的不幸,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把这件事当成自己高贵的资本。”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安燃突然意识到他冷漠得可怕,“那我也跟你陈述个事实,”她一字一句说道,“他比你高贵得多。”
水淼淼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看看这个社会,就是答案。”
安燃深吸了口气,缓缓心中的怒气,对这样的人讲不了道理,只能用魔法对付魔法,她开始人身攻击:
“你既然这么‘强’,也没见你有什么伟大成就啊,高中成绩平平,大学也不是头部……”
“也是啊,只有自己比较差,才希望找一个优秀的对象,来弥补一下。”
“听说你又被女朋友甩了?恭喜恭喜……”
……
看着水淼淼越来越差的脸色,安燃才满意地停下了。
果然,轮到自己就受不了。
她最后警告他:“‘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你好自为之吧。”
“你骂我。”水淼淼阴沉着脸说道。
“……你说是就是吧。”安燃转身就走,可没想到又被他拉住。
她用力甩了甩,没甩脱,怒道:“你……”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你上次找私人侦探,要查谁?”
听到这话,安燃琥珀色的眼珠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你在说什么?”
水淼淼将她脸上的一系列表情变化看进眼里,松了手,“你要查我对不对?这可是违法的。”
安燃没理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也没在意,话音一转,“我们做个交易吧?”
安燃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吗?
“你说。”她双手抱胸。
水淼淼顿了顿,徐徐说道:“你的事情,我不会管;我的事情,你也别问。”
安燃笑了,“交易,也得两个人筹码平等才行。”
“什么意思?”
“林一树不是我的污点,如果你要告诉我爸妈,请便,但是你,你的事就大了。”
水淼淼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安燃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找了侦探?”
“据我所知,那个人被抓了,”她盯着水淼淼的眼睛,“按道理通话记录什么的只有警察才能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水淼淼被她说得结巴了一下,而后意有所指道:“我这是在帮你!”
“我需要你帮吗?”安燃回怼他,“再说,你这是在帮我吗?你是怕他们来问我,从而牵扯出你来吧?”
“你!”水淼淼脸刷的一下子白了,“找私人侦探可是违法的。”
“我做的事违不违法另说,但你做的事肯定违法,”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有,你和钱沄……”
一提到这个名字,他的眼神立马变了,“钱沄是我表姐。”
安燃看他一脸紧张,心中了然,“你记得她是你表姐就好。”
她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并说:“你好自为之,不要让我说出什么不体面的话来。”
说完这些话,安燃和水淼淼一前一后地回了包间。
刚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宋文玉向安燃招招手,安燃会意,若无其事地坐到她身边。
在这安静的几十秒后,有人按捺不住,挤眉弄眼地八卦道:“班长,你们说了些什么啊,这么久。”
“没什么,”水淼淼变回高中那副寡言少语的样子,“同学之间的寒暄而已。”
“啊,”那同学显然不信,小声道:“你上次不是说她喜……”
水淼淼心不在焉,满脑子是钱沄。
去年过年,很久没有来往的钱沄一家突然上门拜年,还在他家住了一晚。
因为家里没那么多房间,于是钱沄便睡在了他的房间,而他则被母亲赶到客厅凑活一夜。
当时自己不愿意,说男女有别,可是母亲却不在意,还说表姐弟讲什么男女有别?
半夜,他起身上厕所,迷迷糊糊回了自己的房间,于是便和钱沄发生了他至今后悔的事。
“哎,”有人扯了扯他的衣服,“和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啊?”
水淼淼冷冷地答他:“别瞎说,我跟她没有关系。”
安燃听见了,装作不知,问道:“你说上次什么?”
“没什么。”
安燃嘴角翘了翘,可眼睛没有丝毫笑意,“还是说出来吧,不然误会了多不好。”
水淼淼刀子似的看向安燃,眼含警告,“上次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我向你道歉。”
他说得含糊,可在场的人都眼明心明,安燃见好就收,没想把他逼急,饱含深意般地朝他微微一笑,点点头:“解开了就好。”
一伙人唱歌聊天喝酒,又过了几个小时,有人提议换个地方再玩,也有不少人起身道别。
安燃和宋文玉是后者。
两人和大家伙分别后,宋文玉紧紧挽着安燃,问道:“水淼淼跟你说了什么?”
宋文玉算是从头到尾参与了整件事,安燃没打算瞒她,向她娓娓道来。
宋文玉听完全部,震惊道:“他和钱沄?”
安燃点点头,“看他反应,八九不离十。”
“天啊,”宋文玉两手抱头,“这不是,”她用唇语说出那两个字。
安燃默默点头,又嘱咐道:“看在钱沄的面上,这件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说,她人挺好的。”
“我不会的。”宋文玉呆呆地说道,她现在的三观有点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