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羽朝着沈忆欢逃离的方向,快速追去,夜色如墨,浓稠得似要将一切吞噬,灵羽的视线被黑暗重重阻隔,只得大声呼喊着:“欢欢……”
终是在花园石柱旁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沈忆欢跌倒在地,浑身止不住颤抖,任由着雨水肆意冲刷,却丝毫无法减轻她心中如刀绞般的痛楚。
她的心太痛了,她想到灵羽不爱她,想到灵羽爱的是旁人,想到灵羽与别人亲密纠缠,她只感觉呼吸不过来,好似下一秒便要死去,或许即刻死去也不会比此时的她更痛。
她应该成全灵羽与璃樱,她本也没剩下多少时日,权当还了上一世灵羽对她的照拂与爱意。
神庙老者说的对,她们本就不该在一起,无论历经多少世,她们永远都会错过。
两条并行之轨,难有交合之时。
她与灵羽,便如同双川并流,永无汇聚之日。
沈忆欢垂下迷离的眼眸,意识逐渐迷失,恍惚间,她又见到了那一日,客栈内,紧握住她的手不愿松开,莫名自报家门的轻浮之人朝她笑着。
“小女子姓灵,名羽,年芳二十,苗族本地人,尚未婚配……今日有幸见得姑娘,实乃在下之荣幸,不知姑娘芳名?可曾许配人家?”
“小女子对姑娘一见如故……”
……
灵羽瞧见沈忆欢倒在雨中,心痛如绞,慌忙跑上前去,将伞撑开,而后紧紧将沈忆欢拦腰抱在怀中,大步急切的朝两人的房间奔去,眼泪与雨水混在一起,她仍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口腔里泛着苦意。
她垂眸看着怀中无比虚弱的沈忆欢,愧疚至极,她此时恨不得抽刀狠狠扎向自己,这一路狂奔,灵羽嘴里不停呼唤着:“欢欢,对不起。”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欢欢……”
“沈忆欢,你千万不要有事……”
……
沈忆欢已昏迷了整整一夜,直至第二日午时,依旧未曾苏醒。
沈忆欢昏迷之时,灵羽一勺一勺喂下的汤药,竟又从嘴角反流上来,滴落至枕间。
如同灵羽离开沈忆欢的那几日,沈忆欢不吃不喝,病倒后,那药汁才被勉强灌下,皆因她身体无法承受吐了出来。
她那虚弱的身体本能地抗拒着汤药,抗拒着被治愈。
灵羽急得几近疯狂,想尽了各种办法,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沈忆欢好好将汤药喝下去。
“欢欢,求求你,喝一点好不好?”灵羽颤抖着声音呼唤着昏迷中的沈忆欢。
她好害怕,害怕欢欢一直不能服下那药,会越来越虚弱,她的欢欢身体向来娇弱至极。
她该怎么办?
“欢欢,求求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都是我的错,你醒过来打我骂我好不好?”灵羽哭得声音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滴落到药碗中,浑然不觉。
她再一次尝试给沈忆欢喂下汤药,那药却还是从沈忆欢紧闭的牙关边反流而出,沿着嘴角淌下。
灵羽将药含入口中,轻轻吻上沈忆欢那苍白的唇,舌尖轻启唇缝,缓缓将汤药喂入,可即便如此,依旧听不到那吞咽之声。
灵羽再次吻上沈忆欢干裂的唇,一点一点的将汤药缓慢的推入沈忆欢口腔,堪堪一小碗药,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终是一滴滴顺着沈忆欢的咽喉而下。
沈忆欢的面容微微泛白,宛如被薄霜轻覆,毫无生气,憔悴不堪。
灵羽心如刀割,缓缓抬手摩挲着沈忆欢的面庞,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滚落,她轻声呢喃:“忆欢是否厌恶极了我?”
“我随意对旁人许诺,随意亲吻她人,时常去那烟花柳巷之地,我轻浮孟浪,我伤害了忆欢,我就是个坏到骨子里,十恶不赦之人。”
“忆欢能来爱我,我真的好高兴,离开你的那一日,我的心都死了,我想自己再不会如此爱一个人,那一月的路程,我想念忆欢,想得快要疯了,无数次在夜间,思念占据了我整颗心,痛得我难以忍受,我曾一次次回头想要去找你,却又在白日里清醒过来,继续赶路,我害怕,害怕你那厌恶极了我的眼神。”
“回到家中的每一日,我都将自己的时间全部占满,生怕忽然停下来时,想到忆欢,我怕我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要去找你,我不能再扰乱你本该安稳平静的生活,我只得想尽一切办法去处理事务,避免想起你。”
“忆欢来找我时,我的心好似又活了过来,可我因那曼陀罗华,故意冷落你,我瞧见你那泛红的眼眶,恨不得将你紧紧抱在怀里,可我不能,我不能再伤害你了。”
“我赶你走,可我的心好想你,好想拥抱你,忆欢,我真的,真的好爱好爱你。”
“忆欢为我去神庙求药,为我解了那恶毒的诅咒,让我能全心全意的好好去爱你,我那时便起誓,此生绝不负你,定会对你好,不再叫你伤心哭泣,只会爱你一人。”
“可我又让忆欢伤心了,又让忆欢落泪了,我真是个失败的爱人。”
“这两月是我这一生来,最快活的时光,忆欢将我哄得迷失了自我,宠我,纵我,我想要什么忆欢皆会满足于我,我想着往后每一日都能如此与忆欢相爱下去。”
“我答应过忆欢,要带你去游历世间,看遍大千世界,我都还未做到,忆欢还想要去吗?”
“忆欢快些好起来好不好?不要再为我这坏透了的人如此折磨自己,我不配忆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