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还真是碍眼!”周佑文捶了捶自己的膝盖,“倘若四哥肯听我的,今儿哪有她嚣张的时候!”
他身边的小太监见主子这么说,不忘跟着调油加醋道:“九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奴才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他就是小疯子,从前见人就咬,也不知被打了多少顿,也不长记性!现在看着倒是像个主子了,可要是没有文宁公主那么天天手把手地教着,他根本还是什么都不会,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周佑文沉下脸来,细细琢磨,越想越觉得这个孟夕岚奇怪。
“备车,我要出宫走一趟。”周佑文起身吩咐道。
“啊……奴才明白,主子是想要出宫泻火吧!”小太监闻言偷笑了一下,以为他又要出宫找姑娘呢。
周佑文知道他想歪了,直接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混账东西!我要去贤亲王府。”
今儿的事,不能就这么了了,他得找个人给自己出头不可,周佑麟毫无疑问是他最大的靠山,何况,这里面还牵扯着孟夕岚。
周佑麟的王府宽敞阔气,奢华的程度堪比明德宫,只是没什么人气,有点空荡荡的。周佑文看在眼里,妒在心里。
他的突然到访,让周佑麟有点意外。早朝的时候,两兄弟已经见过面了,按理要是有什么事儿,他早就开口,何必又折腾一趟。
“四哥,您可要当心了!”没头没脑地,周佑文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周佑麟的眉毛微微一挑:“你小子又有什么事儿?有事说事,别卖关子!”
周佑文走到他的跟前,把方才在慈宁宫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周佑麟听得有些不耐烦,眉心都皱到了一起:“明明是你自己自作自受,活该闹个没脸儿。”
周佑文本来就爱招惹是非,不知深浅,甭管挨罚挨揍,都是他自找的。
周佑文见他不以为然,语气有些着急道:“四哥,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痛快才去找老九的麻烦吗?四哥,其实,我倒不是真心要跟老九过不去,我之所以处处针对他,可都是为了四哥您啊。那小子铁定是个祸害,他现在很得父皇的喜爱,身边还有个孟夕岚手把手地教着帮着,往后迟早都要爬上来。四哥,你千万不要小看了他。”
在周佑文看来,周佑宸那小子也是鬼精鬼精的,不是善茬儿。
手把手……周佑麟极其敏感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神情渐渐不悦起来。
他一早就知道孟夕岚奉太后娘娘的口谕,负责教导周佑宸的行为举止。他虽然心里有点介意,但转念一想,两个人之间的年纪,足足相差六岁,而周佑宸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两个人虽是常常相处,也并无男女避讳之嫌。
“好端端的,你到我跟前嚼什么舌头?难不成,你是想要让我去吃一个小孩子的飞醋啊?老九得宠,是因为父皇对他心有亏欠,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周佑麟冷冷开腔,站起身来,背着手站到窗前。
“四哥,您就是心太大了。且不说,老九到底是不是咱们的亲兄弟,但是孟夕岚那丫头,处处多管闲事,您就该好好地管一管她。”
周佑麟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嘴巴放尊重点,她好歹也是太后的义女,论辈分是父皇的干妹妹,她还是咱们的干姑姑呢。”
周佑文见他还为孟夕岚说话,心里不由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番,嘴上却服了软:“是是是,四哥我这个人嘴急了点。不过,四哥您想想看,她这么帮着护着老九,算是什么意思呢?她明知道我是四哥的人,还让老九故意找我的麻烦,给我难堪,这不就等于是在找四哥您的麻烦吗?”
周佑文变着法儿地往他的心里拱火,可周佑麟似乎并不准备把他的话,当成是一回儿事。在他的眼里,周佑文本就是个大用没有的废材,鬼主意多,可都上不了台面。
周佑文说了大半天,周佑麟也没有表态说要为他出头,他的心里不禁有些不痛快起来:“四哥,我说了这么多,您怎么连言语都不言语一声呢。”
周佑麟又瞥了他一眼:“既然太后都说事情翻篇了,你还斤斤计较什么?老九是个毛头孩子,心机再重,也重不过你。你要是想给他点厉害看看,就拿出点本事来,让父皇对你刮目相看才是。别总玩那些阴招儿,回头把自己也给伤着,岂不得不偿失!至于,孟夕岚你不用操心,本王心中有数。”
周佑文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握着拳头道:“说来说去,四哥您还是不肯帮我。”
“你让我怎么帮你?明明是你自己不争气,有本事惹事,没本事善后。”
周佑文急红了一张脸,甩甩袖子道:“好,既然四哥嫌我没本事,那我也就不叨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愤愤而去。
周佑麟望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不觉摇头:“没出息的家伙。”
此时,孟夕然也正在周佑麟的府上,听闻周佑文先来拜访,他没有马上过去打招呼,而是略有避嫌。可等到他去往前厅的时候,周佑文已经走了。
“六殿下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孟夕然微微诧异,不觉发问。
周佑麟重新坐了下来,拿起茶盅,淡淡道:“告状没告成,自然要回去了。”
孟夕然神情微变:“王爷,六殿下这回又要告谁的状啊?”
“还能有谁?首当其冲,就是文宁公主啊。”周佑麟倒是一点都不隐瞒,孟夕然闻言瞬间脸色一沉,忿然道:“六殿下,又想找公主的麻烦?”
周佑麟先是点头,又是摇头:“也谈不上是什么麻烦,不过是斗闲气罢了。”
孟夕然闻言脸色越发阴沉,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个周佑文为何总是处处和妹妹过不去?
“夕然,之前为了文宁公主的事,你我的心里存下了不少的嫌隙。和本王不想让你心有不安,本王的确喜欢你妹妹,但本王不会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踏踏实实地为本王办事。”
孟夕然微微一怔,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只道:“辅佐王爷是微臣的本分,不过,微臣也希望王爷您能说到做到。”
父亲说过,让他稍安勿躁。不管怎样,诸位皇子之中,只有周佑麟才是皇位最有利的继承者。
周佑文原本打算得好好的,结果却在周佑麟的跟前碰了一鼻子的灰。
他心里有气没处撒,也不愿回宫拘着,便直接去了平时玩乐的地方消遣。
为了估计自己的身份,他去的地方,绝对不能是市井热闹之地,免得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周佑文去的地儿,乃是城外的一处幽静隐蔽的绣庄。从外表看起来,这里稀松平常,并无什么过人之处,但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周佑文是这儿的常客了,今儿他的气不顺,伺候他的姑娘,不免都多加了几分小心。其中有一个名叫玲珑的,扭着水蛇腰,盈盈地走过来:“文爷,今儿瞧着不怎么高兴啊?奴婢这两天刚学了些新玩意儿,不如给爷露一手。”
周佑文伸手摸了一把她的纤纤细腰,点了下头道:“好啊,你们要是把爷哄高兴了,统统都有赏赐。”
那玲珑闻言,招呼着身边的姐妹,后退了几步,伴着乐曲扭动起身子,跳起撩人的舞蹈。跳着跳着,她如水蛇一般纤细的腰间,忽然缓缓爬上来一只金黄色的异物,惹得周佑文一惊,掉了手中的酒盅。
舞女们见他吓了一跳,纷纷抿唇而笑,越发跳得起劲儿了。
周佑文定了定神,仔细看去,只见那金色异物盘在玲珑的腰间,蜿蜒而动,嘶嘶地吐着红信子。
天呐,那竟然是一条蛇,一条金黄色的长蛇。
周佑文微微有些害怕,但碍于脸面,却也不好当场发作。那玲珑却是不怕,腰身盈盈扭动,一点都不介意缠在自己身上的长蛇,反而一步一缓地往周佑文的身边靠近。
周佑文见她一个姑娘家都不怕,索性大着胆子拍拍手:“这就是你新学来的本事。”
玲珑媚眼一弯,笑声清脆道:“没错,这就是奴婢的新本事,文爷可还喜欢?”她的笑声刚落,腰间的金蛇已经开始慢慢往她的胸口爬去,嘴里吐出的红信子,惹得周佑文身上的汗毛一紧。
“这蛇是哪儿来的?”
玲珑伸手抚摸了一下金蛇,含笑道:“是我们老板从塞外的商贩那里高价买回来的。文爷,你可千万别小看了它们,咬起人来可厉害了。”
这里的客人几乎没人敢碰,生怕被咬掉了手指头。
周佑文蹙眉道:“这东西不会有毒吧?”
玲珑笑着点头:“回文爷,它们原本是有毒的,不过都被拔掉了毒牙……所以,如今都是没牙的老虎,再也威风不得了。”
周佑文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这东西这么厉害,你倒不怕……”
玲珑笑着跪了下来,把金蛇从身上放到了地上,整个人往周佑文的怀里一歪,“奴婢才不怕呢。这畜生看着可怕,其实顶顶聪明的。”
周佑文想了想又道:“你们老板买得到有毒牙的吗?”
“哦?”玲珑闻言微微一怔,忙抬起头来瞧他:“文爷,那些有毒牙的,奴婢可不敢碰啊。”
“你这么美,当然不是给你了,我另有用途。”周佑文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可以狠狠地治一治周佑宸。
玲珑呵呵一笑,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文爷想要毒蛇,那还不容易?左不过就是几十两银子的事儿,只是毒牙锋利,一旦被咬,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周佑文冷冷一笑:“如此更好,越毒的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