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手机还是不断的闪着屏,我给自己缩进了沙发里,任由那个电话闪了又闪,迷迷糊糊的睡死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静悄悄。
看了看表,这个点小钟要是没回来八成是回不来了,翻着手机的微信,思然依旧死性不改的劝说着,内容越看越烦,果断滑了出去。
王坤的多半都集中在我生病这个事儿上,对于昨晚儿的事儿他是只字未提,长长出了半口气,心悬半截的感觉终于到此告一段落。
始料未及的是小舅舅的几通电话,还有微信的内容:大宝儿,看见给小舅舅回个电话。
熟悉的字眼让我有些恍惚,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看见这两个字儿了,小时候喜欢围在姥姥身边,每次回家姥姥总会站在门口迎上我接过书包,笑容加深了脸上的褶子,微驼着背颤颤巍巍的拉住我的手,“大宝儿,姥姥今儿给炖了你爱吃的大骨头炖酸菜,快晌午了,你是不是饿了,上炕等着姥姥给你端去。”
炕桌上老姜看似乖巧的端坐着,见我上来,先是谄媚一笑紧接着一使劲给我挤到炕头上,这屁股给我烫的嗷得一声,姥爷进屋拎起笤帚噶哒就照老姜的屁股疯狂使劲,打的他抱着屁股满屋乱窜,好悬给姥姥撞个跟头。
每每想起,都很是怀念,小时候的事儿很好玩儿,6岁之后的我享受了20多年的众星捧月。
小舅舅每年也就能回一次家,每次进门老姜都站的直溜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给人惹急眼了,大冬天拎着他来个夜行十公里,重点我小舅也是会磋磨人的,专门把人往坟圈子里带,吓得老姜回来连发好几天的高烧,惹得姥姥连小舅舅一起揍。
但小舅舅对我却好得很,我曾问过师娘为啥小舅舅有点区别对待,师娘说一方面我是女孩儿,另一方面在舅舅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别的小孩儿都退避三舍,就连小钟也是害怕的很,一直往后出溜。
而我见他的时候,蹦的比门墩子都高,拍着手喊着小舅舅。
长大之后小舅舅也曾问过我,为什么别的小孩子见他穿军装被吓得不敢说话,但是到了我却开心的不得了。
我曾经也在想是为什么,直到有一天,那个乘警叔叔来哈城出差的时候顺便来看了我,又拿出来与我拍的照片时,我才明白那身衣服给我的安全感。
可能老姜永远无法体会为什么我会对穿常服的人没来由的信任,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救我一命的人。
乘警叔叔曾说过,凤凰终将浴火重生,曾经的过往都会成为我未来路上前行的鞋底,为心脏铸造厚重且坚实的保护罩,披荆斩棘砥砺前行……
楼下孩子们放学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捞了出来,想了想一个电话给老姜打过去,那边声音很嘈杂,声音带着点倦怠,“睡醒了?饿了吧?我们一会就回去了。”
老姜这秀媳妇儿的本事还真是和师父如出一辙,以至于每一次都得惹来小舅舅的白眼。
我把上午给小舅舅打电话的事儿告诉了老姜,老姜想了想便道,“给他回一个吧,他最疼你,断不会把你置于危险之中。”
“那小姨那边?”我迟疑了两秒,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他不会问小姨的。”老姜的语气有些怅然,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些许的笃定,“当年的事儿都过去了,何况姥姥姥爷都过世了,咱们家一半儿以上的孩子都是姥爷当年的学生,就算没有血缘还有亲情。”
思及此,想起了尚在吉林公安局的小姨,自从师娘走后,我再没有给小姨打过电话,可能是抵触,也可能是害怕。
挂了老姜的电话,我想了想给小舅舅拨了过去,没响两声就被接了起来,电话那边的男生声音带着点冷硬又强作温柔,虽然尽可能的控制语调,不过还是感受到了威压,“你下午干什么去了?一下午都没接电话?发烧好点了么?打针了没?吃饭了么?”
可能是上位者的习惯,先是劈头盖脸的询问,然后再给一把上好的和田红枣,“大宝儿,过几天舅舅去西南那边执行任务,青岛这边有好吃的烤鱼片,到时候给你带过去,我记得你还挺爱喝茶的,这边有那种崂山茶到时候再给你带点儿……”
小舅舅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就连脂渣(东北管这玩意儿叫油滋了)都想一起带过来,要不是他兜里钱有限,我怀疑他要把青岛搬空了。
连忙拦住小舅舅的宏伟计划,赶紧问道,“小舅舅,你找我啥事儿?”
“杨帅那边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和西南军区有点关系,另外他们现在牵扯到了境外,国安可能要介入,大宝儿,小舅舅处理吧?”
我告诉舅舅,十五年前的债我得自己讨回来,另外当年被拐也跟他们有关,对他我话只说了一半,剩了半句咽了下去。
其实除了这两个原因,还有我想查出来当年那些女孩儿转学前到底遭遇了什么,还有一些孤儿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这两个如果说了,不管是结果如何,依照小舅舅的性子断然不会同意我继续查下去,瞒着他是最好的做法。
“好,你决定了就去做吧,毕竟那年的事儿,我们听说之后都很气愤,要不是你姥姥说给你积点德攒攒福报,我姐又担心你失忆之后再想起来一些东西,回头应激。”小舅舅的语气带了点责备和心疼,想了半晌又叹了口气,“要不舅舅帮你解决了吧。”
“舅舅,有需要我会找你的,你要相信我,我能处理好。”见我执意如此,他就作罢了,只是叮嘱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切勿和他们产生正面冲突。
我顺势答应,他便挂了电话,舅舅的话算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克数不多,但是足够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