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新北区,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新北区警司司长齐振华才刚从宿醉中醒来。
“他妈的,哎呀,昨天好像是不是答应谁什么事了。”齐振华摇了摇脑袋,隐隐约约想起,昨晚似乎是和麟诚集团高层哪个人物在吃饭。
算了,不管了,回警署去问问昨天一起吃饭的人就完事。这么想着。齐振华驱车来到了警署。
在路上,他就想起来了,是麟诚集团的总经理,赵云周昨天找他。好像是为了什么2303的案子,说这个案子还被提级办理了,让自己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他当场就满口答应下来,但这事不能自己去办,堂堂一个司长论不上来干这件事。何况现在他也被一堆烂事缠身,焦头烂额,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严家强拆的事情。
本来严家两个人死在他警署里,他就已经不太好交待,花了大力气摆平了舆论,结果没想到严家小子,严小宁横空出世,还直接杀了成二虎。
这样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陈琳琳那边,也就是麟诚集团倒是没给他太多压力,可是怎么处理严小宁就十分棘手。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同意给严小宁签发通缉令。
这些年齐振华嚣张惯了,手伸得长赚得多,这手长多金自然就得罪的人也多。只不过新北区在他这里几乎是清一色,铁板一块,有再多的人看不过去,手里没有十足证据,没有小辫子那总归是扳不倒他。
可如今严小宁成了他的阿基里斯之踵,如果给他签发通缉令,那这件事就不会仅限于新北区管辖范围。要是通缉后他在外区被抓住了,那人家一审,这事前因后果一查,严家二老死在他新北区警署里的事情就遮掩不过去了。
这样就会有两个结果,要么人家是和自己有矛盾的,想要直接借这个事办他,就冲这三条人命,能把他齐老黑就此一撸到底。要么人家可能把人还给自己,但是从此手里就有了自己的把柄,以后免不了受人挟制。
无论哪种情况都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这边一直联络陈琳琳那边,希望把事情先压一压,先不对严小宁进行通缉,让新北区自己信得过的核心干员都活动起来,秘密搜捕严小宁。
好在陈琳琳和麟诚集团卖了自己面子,没有要求马上签发通缉令。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有求于麟诚集团,再加上自己里面也有一股,所以他才对赵云周的要求,答应得那么快。
答应是答应了,可找谁来办是个大问题。如今自己的骨干都被派去找严小宁了,实在是抽调不出来力量。
到底找谁呢?
齐振华想了一路,脑袋又有点疼,在办公室吃了两片药,又签了两份文件,才叫进来一个人。
“老板,有什么吩咐。”在新北区区警署,大家见到齐振华,都不叫他齐警司或者齐署长,都是叫“老板”。
一来显得特殊、亲近,二来表明自己吃他齐家饭的齐家人。
“去把周山岳叫来。”
“是……啊?,叫他?”站在门口的小警员都不太相信自己耳朵。
“对,就是叫他,让他马上到我这里来。”
在新北区警署,周山岳算得上是个有名号的人物了。他是前两年刚进的总署,刚来一个月就闯出了自己的名声。只不过不是太好的名声,得罪了齐振华,从此就被新北区总署,乃至整个警务系统边缘化。
来的时候是警校毕业第一名的优秀学生,现在成天在街边贴罚单,干最脏最苦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奖金挨最多的骂,至于升职荣誉什么的,想都不要想,齐家军都不够分的,哪能轮到他。
大概半小时后,周山岳出现在了署长办公室。
“报告。”
“进来。”
“二级警员周山岳,向署长报到。”
“山岳啊,来来来不要这么拘谨,到沙发这里坐。”齐署长说着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也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周山岳见状,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周山岳并不傻,他心里明白着,隔着办公桌那就是公事公办,坐到沙发茶几这,说明齐署长找自己这事,不是公事。当然也不可能完全是私事,当初自己得罪了齐老黑,挂不上他齐家军的号,这私事肯定轮不到他来办。那这事,就只能是半公半私的事情,既不能不处理,又不太好处理,处理好了可能也不露脸。
“这一年多来辛苦了吧?一直让你站大街,贴罚单,心里是不是有股子气,是不是觉得是因为得罪了我,我在针对你?是不是恨我?”齐振华开门见山。
“没有,没有,而且是我不懂事,犯了错误,就是被就此开除也毫无怨言,是署长大人不记小人过,没有扒咱这身皮,把我还是保了下来,我才能端得起眼前这口铁饭碗不是?所以说,齐署长您是我的大恩人,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么能恨您呢?”周山岳笑着说道。
“嗯,有这觉悟就不错。我其实还是很欣赏你的,但当时你那事犯了众怒,不处理你不行。说是处理,其实从根本上说,是组织对你的考验。现在你基本上已经通过考验了,组织上决定对你进行最后一次试炼,让你完成一个小任务,完成之后就把你调动到刑事组,前途一片光明。”
“多谢组织提拔,保证完成组织任务。”周山岳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齐署长眯着眼睛,紧盯着周山岳的脸,想要从这张笑眯眯的脸上捕捉到什么破绽。
然而并没有什么破绽被发现。
于是他点了点头,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在咱们新北区最近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一个年轻女孩在某个公寓的2303房被杀。这个案子原本该给我们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专案组提级管理了。我们觉得可能幕后有黑手,所以需要一个正义感强烈,业务能力过硬的人来查一查到底是谁在主导办案,跟踪调查专案组的情况。经署里决定,这个人选非你莫属。”
周山岳脸上笑嘻嘻心里直骂娘,感情好,专案组查案你们查专案组,到底谁是黑手,这破事还让我来干?
他想了想说:“是被那个部门提级了?港城市警署吗?”
“不是,目前还不知道是哪个部门,这个也是你的调查内容之一。如果没问题的话,这个工作就从今天开始吧,我会跟下面打招呼,你就不用去扫街了。另外还会有一个相关人员来联系你,到时候你主要配合他跟进和汇报调查进度就可以了,我这边发个抄送。”
“我没问题,一定严格按照组织要求,完成组织托付给我的任务。”周山岳站起来敬了个礼。
齐署长点点头,摆手让周山岳赶紧就位去办事。
周山岳却没有动。
“你……还有什么事吗?”齐署长控制着自己不耐烦的表情问道。
“报告署长,请问这次行动的经费是多少,如何拨给?”周山岳眨着眼睛。
齐振华一愣,自古只有他向人伸手,哪还有人敢向他齐老黑伸手?不过现在不是发火的时机,但凡老齐有辙也不至于来找他。
于是齐署长抚了抚自己胸口,说:“没问题,我让行动科给你拨款,前期费用十万,时候实报实销,多退少补。”
“好的,我这就去领钱,领到后马上出发。”
意思是没拿到钱就不动弹了?齐署长内心都抽搐了起来。
“去吧。”
周山岳一走出署长办公室,笑脸马上消散殆尽,向身后办公室冷冷看了一眼。
这天晚上,在新北区城中村,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巷口,一个人从车后座下车,抬头看了下周围环境,喃喃自语:“齐老黑?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