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窿山得有几十年没那么热闹了。
这主要是因为此山在邾国的最西边,离繁华地带太远。
另一方面是天门高高在上,平日里不屑与江湖中人打交道,大家都不太敢来。
但这回不一样。
江湖群雄聚集的原因,不是为了天门,而是为了天门旁边的倾天观。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次消息能够散播出来,是天门有意为之。
否则的话,像这种有损天门威信的事情,谁敢乱说?
于是邾国的江湖中人们,便高高兴兴、没有压力的搞起了聚会。
许多还只是初觉或者如卉初期的江湖人士过来,主要是看看热闹,有的甚至是抱着带小三旅游的心思来的。
不过也有一些人,的的确确是冲着陆玄来的,他们的成分大多是英雄榜上排名前十,甚至就是排名前五的人物。
毕竟天门长老孙无情,排名天下第六人,他都没能干过陆玄,排在他后面的人也都不大有把握。
此时此刻,这些江湖中人都聚在了山脚下,让穹窿酒楼的掌柜乐开了花。
穹窿酒楼是穹窿山方圆百里内最大的酒楼,属于是穹窿山附近文化娱乐旅游产业的领头羊。
这一大波人流都驻扎在了穹窿山脚下,而且个个出手阔绰,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使得掌柜的心里对这个忽悠走了他几个伙计的陆观主,不禁生出几分感激。
近来让福贵送菜,每顿特意加了两个荤的!
此时已是农历七月,接近立秋,但暑气不减。
陆玄在厨房里煮了绿豆汤,此刻正以手贴着碗,尝试能不能用真气将绿豆汤降温。
啪嗒一声,温度过高,汤碗四分五裂,汤水溅了一桌子。
陆玄叹了口气,心想这个世界的武学果然很拉。
自己明明已经这么厉害了,居然连个寒冰真气都制造不出来,冰镇个绿豆汤都做不到。
学会把责任推卸给生活,可以避免我人生中99%的烦恼。
福贵拎着食盒一路疾跑到了倾天观,喘着对陆玄说:“不不......不好了陆观主!”
陆玄正一脸为难的看着满桌子的凌乱,摇了摇头:“不慌,锅里还有很多。”
富贵慌忙道:“不是汤的问题!”
陆玄奇怪地捏起一颗绿豆:“那是绿豆的问题?”
富贵急忙把山下群雄聚集的情景向陆玄描述了一遍。
“我从早晨就听到,酒楼里几乎每一个带刀的人,口中都在谈论你的名字!”
“陆观主,麻烦似乎很大!”
陆玄沉默的听完了福贵的讲述,神情倒不慌张,只是有点奇怪。
“可是为什么江湖中人会知道我的名字?”
要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互联网,他又是死宅一只,穿越十几年,山都没下过几次,名声根本没有传播渠道。
福贵想了想后说道:“我听山下这些武者们,都在谈你和天门执法长老的战斗。”
陆玄轻咦了一声:“怎么说的?”
福贵还原道:“他们说月黑风高夜,你和天门执法长老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两败俱伤,不分高下。”
陆玄哦了一声,破案了。
听这个描述,九成八是天门那个执法长老自己散播出去的消息。
毕竟那晚的真实情况,是自己试探了那个执法长老三十个回合,然后拍掉了他两排门牙。
能传出这么失真的版本,肯定是那个老东西自己所为了。
他双眼放空,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很快想明白了,老东西是想把自己竖成靶子。
福贵见陆玄不为所动,着急的劝解道:“陆观主,现在情况太危险,我看他们的架势随时可能打死你,要不你还是先跑吧。”
福贵不是江湖中人,不懂江湖规矩。
他只是见山下那些人许多身强力壮,而陆玄瘦削单薄,一旦动起手来,十有八九要被打死。
陆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慌,先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目前还远远没有到要跑路的程度。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可能因为自己和天门长老打了场架,传出了名声,就会被乱刀砍死。
如果真出现了这种恶劣的群殴情况,他也不介意让这些江湖中人见识见识,倾天观新安装的大铁门,打在身上究竟有多疼。
反正就算最后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他大不了也就是被打死,换个地方重生。
而一旦到时候自己真被打死了,再重生归来,那这些江湖中人,就有乐子可看了!
福贵看陆玄有恃无恐的样子,虽然心底还是不太放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陆观主,虽然你人有点怪,但你教明白了我很多东西,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我觉得你是个大好人!”
引来陆玄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福贵突然给他发好人卡的用意。
福贵接着说道:“这个月的饭送完,我可能就要离开穹窿酒楼了,因为陆观主的指点,我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陆玄问福贵:“不干酒楼的伙计,你之后打算做什么事情?”
“我想和阿川一样,出来开自己的饭馆。”
阿川就是福贵前面一位给陆玄送饭的伙计,也曾被陆玄的问题直击心灵。
于是他决然辞职,转身下海,如今......倾家荡产。
陆玄也是知道此事的,因此看向福贵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福贵解释道:“我和阿川不一样,阿川喜欢的是做老板的那种清闲,而我喜欢的是经营和筹划事情。”
“还有一点,小美答应了我,等我开了自己的饭馆,她来给我做厨师!”
“到时候我主外,她主内。”
陆玄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好吧,那祝你顺利。”
很多时候他就是随口一问,只是对于很多人来说,有可能是思想上的石破天惊。
这些伙计们最后会做何选择,成功还是失败,人生将会拥有怎样的处境,他既不知道,也不负责,只能表达祝愿。
福贵真诚的看着陆玄:“陆观主,无论以后会怎样,我都感谢您给我的指点。”
“如果有需要帮忙,您尽管开口,我福贵一定义不容辞!”
陆玄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
福贵郑重的点了点头:“言而无信是孬种!”
陆玄低头看了看满桌满地的绿豆汤和瓷碗碎片,脸上露出解脱的表情。
“那就麻烦你把这些清理一下吧。”
福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