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瀑布下有一个水潭,中间大概有二十多米的落差,水潭外面依然是密集的山间树林,我看着香蒲荡里的骚动离我们越来越近,问老施道:“你看我们跳不跳?”
“你有没有把握能打过?”老施探出头确定了一下瀑布的高度。
我如实说道:“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跳!”说罢老施直接发出“啊”的一声大喊,之后连一点反应都时间都不给我们就纵身一跃,甚至还在半空中模仿了跳水运动员的姿势,然后像一枚秤砣掉进水潭里激起铺天浪花。
过了一会儿,老施从水里噗通冒出了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准备好,跟着我一起跳哈两位。”我看着老施平安落水,便准备好想要跳出去,这时忽然被白氿拉住了胳膊。
白氿满脸震惊道:“开玩笑吧朋友,真要跳啊,这和跳楼有什么区别?”
“跳准点就当玩蹦极了。”我听到后方不远处已经传来猴子的啼叫声,说道:“快,没时间了。”
元间回头看猴子逼近,咬紧牙关就跳了下去,我看白氿还是紧张,但现在的局势实在是容不得她犹豫了,拽住她的手就往瀑布外跳去。
“侍奉光明!”我在自由落体时中二的喊道,同时伴随的是白氿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很快拍击的痛感从我浑身的皮肤传来,嘴里顿时被灌满了水,我浮出水面用力把不小心吸进气管里的水咳出来,然后就开始找与我一起落水的白氿,刚转头就看见白氿从另一边的水下扑腾出来,同时灌了好几口水,我连忙游过去把她扶住,带着她往岸边游。
先到岸边的老施和元间过来拉住我们,我们很轻松的上了岸。我看到猕猴群纷纷在瀑布上的树林里露出头来,有好几只体型较大的甚至想要顺着悬崖的藤蔓爬下来。
“不妙啊,几位老板,我们是不是还得逃?”元间咽着口水问道。
老施战术性的喝了一口水,手抖的拧瓶盖拧了两次才拧上,道:“这也不是峨眉山啊,这群猴子这么睚眦必报么?”
“接着往树林里跑吧。”我看着山上的猴子心里发怵,道。
刚想跑,就看见一只猴王模样的猴子从猴群后面荡出来,随之发出几声洪亮的啼鸣,把所有摩拳擦掌想要下来的猴子都镇在原地,再过了一会儿,所以本来靠在树林外围看着我们的猴子尽然都退回了树林里,猴王站在悬崖边缘的树之上,看了我们一眼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就好像这个山下的树林对猴群有什么威胁存在一样。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元间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
老施把外套脱了下来,拧干水分,打趣道:“这是被你施爷侧漏的霸气给吓退了,当年爷在湘西倒斗的时候开出了飞天尸王,也被我一个祖传黑驴蹄子制服了,后来邪祟见我都要避让三分。”
“我不信,我老家就住湘西那块。”元间反驳道,和老师开始扯蛋。
我忍着笑意,把水递给跪在地上剧烈咳嗽的白氿,白氿又咳嗽了几下,站起来看见我手里拿着水,左手接过水,在我没反应过来时右手顺势就给了我一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正在扯蛋的两个人,他们的目光聚集在我和白氿的方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有些不知所措,懵逼的看着白氿,她移开眼神便走开了。
我左脸生疼,用手揉了一下,老施和元间靠过来,看着一边整理衣服的白氿,元间问道:“咋了这是?”
“你小子干啥了?”老施也问道。
我想了想,应该是发泄对我没经过她同意把她一起拽下来的不满,便对他们如实说道。
他们觉得没意思,就走开了,老施道:“天色马上要黑了,我们如果穿着试的衣服接着往树林里赶很有可能会生病,不如先在这里生个火休息,把衣服烤烤干。”
说罢老施看着我,征求我的意见,我想既然我们这一路这么坎坷,相比陈荼也不容易,不用太担心他会比我们快多少,就地休息也是上策,便同意了老施的想法。
我们的外套都是有防水涂层的冲锋衣,于是我们把里面的衣服脱了,架在火上考,白氿出于女士的特殊性,自己在不远处另生了一个火堆。
天很快就黑下来,树林的密叶更是把微弱的月光都阻隔的结结实实,留给我们的只有火堆的光亮,这一天又是爬山又是打猴子,搞得满身是汗和泥,我和老施突发奇想,去刚才下来的那个水潭里冲个澡,于是我们脱得只剩裤衩就跑到了水潭里,正好是夏天,水潭里的水一点都不冰,我们看着白氿的火堆离我们还有很远的距离,于是便把裤衩也脱了,开开心心的洗起澡来。
正在兴头时,老施忽然诶呦一声:“啧,我感觉有东西在啃我屁股。”
“什么玩意?”我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别是山上那群死猴子大晚上来偷袭我们了。”
“那倒不是,好像是鱼。”老施从屁股后面的水里掏了几下,掏出一条手臂长的鱼,黑灯瞎火看不清,鱼在老施手里蹦了几下就跳回了水里。老施惊喜的笑道:“洗的差不多了,咱叫上元间抓几条鱼待会加餐?”
“好啊。”我说道,这里应该都是三峡衍生出来的水系,三峡的青鱼可是一道美味。
我们迅速穿上裤衩,去火堆旁叫了元间,元间听说有鱼瞬间也来了兴趣,带着我们削了几根树枝就跑到水潭边上,元间道:“以前部队的时候,我们野训的时候就经常抓鱼,给你们露一手。”
元间让我们给他拿手电打光,自己反握削尖的木棍,好似常山赵子龙,对着水里就是猛戳,十多分钟后,收获颇丰,我们戳到五条青鱼,其中最长的一条足足比我的手臂还长。
我们把鱼用细树枝穿起来,架在火上烤熟,虽然没有调料,但除去淡淡的腥气,鱼肉紧实,鱼皮焦脆,味道确实和菜市场买来的饲养鱼是不同的。我用余光确认白氿衣服都穿着后,拿起一条烤鱼,走到了她身旁,把烤鱼递给她道:“吃点东西,休息完还要往里走。”
“不好意思啊,当时有点火大。”白氿接过我手里的烤鱼,我嘴上说着没有关系,心说我左脸的痛难道是你一句不好意思就能抵消的吗。
白氿看着是有点饿,但可能是我在边上的原因所以吃的还算文雅,我刚要站起来,白氿问道:“你们……还有人要洗吗,我想去把身上的土冲干净。”
“没有,放心洗吧,我们都正人君子,老施就是嘴上流氓。”我对白氿说道。
白氿点了点头,我说罢回到自己的火堆边坐下,不出意外老施就凑过来打探我刚才去说了什么,我不耐烦的推开老施,就用手撑着地,开始活动僵硬的颈椎,这是在日本落下的毛病,当时我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参加民间的业余山地赛车,后来毕业了去京都的一个小车队玩过一段时间,参加过几次业余场地赛和拉力赛,开车的时候一般都高度紧张,颈椎的负担大,小毛病就出来了,经常莫名其妙的僵硬和酸痛。
“诶,白氿那小娘们怎么去水潭边上了。”老施打断正在活动脖子的我,看着水潭边上道。
我无语的看着老施,道:“人女生爱干净,也想冲一下呗,你别看。”
老施本来还没啥动静,一说在洗澡一下就坐直起来:“洗澡哪有不看的道理?”
“你妈我告诉杨斌你偷看他下属洗澡信不信。”我对老施道,但自己也忍不住偏过头用余光瞥了两眼,但天实在是黑的不行,除了人的轮廓其他什么都没看见。
“你俩有数一点,不该看的别看,手枪还在白姑娘手里,小心她毙了你们。”元间说道。
我心说不亏是有妹妹的人,就在这时,白氿在水潭方向发出了一声惊叫,我以为她遇到了危险,下意识就拔腿跑了过去。
到水潭边上的时候,白氿已经把装备穿戴整齐了,头发还是湿的,刚才应该把头也洗了,现在看来她保持着一副很平常的样子,相比刚才应该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吓。
“怎么了?”我问白氿道。
这时老施和元间也赶到了这里,白氿指着瀑布的下面,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除了水什么都没有,不禁抬头疑惑的看着白氿,白氿说道:“这后面有尸体,我刚才洗头的时候看见的。”
尸体?我听罢把头伸进瀑布后,这个瀑布的水流不算大,所以可以把头伸进到水幕里,一进去我就几乎和一个骷髅来了个贴面礼,连我在有预料的情况下也被吓的身体一颤,老施的脸从我旁边出现,道:“卧槽,还真有。”
我顺着看去,瀑布的水幕后有一个类似于神龛的空间,长约三米,里面坐着三具几乎只剩骨架的尸体,这么看乌漆嘛黑的看不清细节,我便招呼老施元间一人一具背了出来,扔到了我们的火堆旁边。
老施背的那一具半路就散架了,是被老施捧着回来的。
放在有亮光的地方,我看到这几具尸体穿着几乎腐烂的衣服,大致可以看出是先秦时期制式。
“这大概是战国时期的人。”我说道。
老施把玩这刚才散落的头骨,说道:“我们发现了一种新的墓葬形式,我要把他命名为……水帘洞葬。”
“别打岔。”我道:“看衣服的形制单薄,倒不像是贵族。”
“废话,谁家贵族踏马的把自己葬瀑布后面。”老施笑道,忽然在把玩的头骨下发现了什么:“诶,你们看,这脖子骨上有刀痕,还不浅。”
我凑过去,发现头骨下的第三节骨头的侧面确实有一道很深的划痕,看着像是利器划的,我又俯身去检查另外两具,颈骨上都有这种伤痕,我大概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这是割破动脉放血时划到颈骨上的痕迹,他们应该是用来献祭的人牲。”我看着三具骨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