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赖嘀咕:“谁呀?大中午的跑过来找我?我人缘也没这么好啊……”
王思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会心一笑,催促道:“别管是谁了,赶紧接屋里来吧!来者是客!”
“哎!叔儿,我听你得。”陈二赖站起来迎了出去。
“陈二赖?你在不在?”
“在!在呢!郭警官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屋!”
陈二赖看到是郭君山,缩了缩脖子,这个警官可没少给他上思想政治课,念叨的他都害怕了。
郭君山抬腿进了屋,看到坐在灶膛跟前烤红薯的王思民,嘴角微微勾起。
“陈二赖,我过来看看你,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啊?那些小毛病改了没有?”郭君山沉声问道。
王思民慢吞吞的从灶膛里扒拉出一块烤红薯,吹了吹,捡到桌子上。
王思民指了指红薯说:“郭警官,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新烤好的红薯,尝一块吧!”
郭君山低头打开公文包,掏出一包桃酥,递给了王思民,说道:“我们有规定,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红薯我吃了!这包桃酥送给你,就当是我们交换的。”
郭君山不确定什么时候到陈家村来,等他过来再去买吃的,就晚了!所以他的公文包里经常装着食物。
能赶上,就拐弯抹角的拿给王思民。赶不上就自己吃,反正他平时出来办案子,也经常饿肚子。
王思民笑眯眯的接过桃酥,珍重的拿进了屋里,藏进了自己的行囊里。
“哎~ 叔儿,不给我一块啊?我都没吃过桃酥呢!”陈二赖舔了舔嘴唇,厚着脸皮问道。
王思民从里屋走出来,笑着对陈二赖说:“只要你下午好好干活,晚上我分你半块!”
陈二赖喜出望外:“真,真的?叔儿,你不会骗我吧?”
王思民斩钉截铁的说:“不骗你!下午好好干活,晚上分给你半块!郭警官也听见了,我不骗人。”
陈二赖笑着应了下来:“行!叔儿,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嘿嘿……”
郭君山看爷爷把陈二赖拿的服服帖帖,偷偷松了口气。
王思民又坐到板凳上,抬头问郭君山:“郭警官,你过来干啥来了?”
郭君山装模作样的说:“嗯!过来看看陈二赖改造的怎么样!老同志,你怎么在这儿啊?”
王思民白了郭君山一眼,装模作样的答道:“我和东屋那头牛,本来是住牛棚里的。这不下大雪了嘛!
陈二赖同志,为了保护集体财产安全,主动邀请我住到他家里来。他最近表现不错~”
郭君山笑了,他本来长的就很英俊,这一笑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
“行!那就麻烦老同志你,好好监督陈二赖同志改造了!”
王思民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郭君山又看向陈二赖,说道:“陈二赖,人民信任你,你也不能辜负人民对你的信任!好好改造!
偷鸡摸狗的事儿,一定不能再干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郭警官,我一定改~”陈二赖嬉皮笑脸的应了下来。
郭君山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行!那你忙吧!派出所里还有一堆事儿,我先走了~”
郭君山转身离开了陈二赖家。陈二赖怕他,也不敢送。
还是王思民催他:“二赖子,来者是客,你去出去送送郭警官,”
陈二赖这才往外走。
等他送郭君山离开,又回到屋里,才发现郭君山没有拿那块红薯,惊讶的说:“哎呀~坏了!郭警官忘了拿烤红薯了!”
王思民走过去,拿起红薯扒了皮,直接送进了嘴里,满不在乎的说:“没事的!我替他吃了吧!
二赖子,去背筐去!跟我上山找吃的!拿我新编的那个背筐!”
“知道了!我家也没有背筐,就你编的那一个……”
天上的云彩越来越低,明明是白天,天却黑了下来。雪花从天上噗噗簌簌的落下来,天气更冷了!
王二秀跺了跺被冻得麻木的双脚,搓着手指头,问从派出所出来的陈洪江:“怎么样?见到大哥了吗?”
陈洪江摇了摇头,一脸沉重的说:“不让见!村里的谣言是真的,大哥……大哥他犯法了……
派出所的民警说,一会儿县里会来人,带走大哥……大嫂已经提出离婚了……”
王二秀一脸惊讶的说:“不,不能吧!刚刚咱们碰到大嫂,她挺正常的啊!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
陈洪江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就是太正常了,才让我觉得害怕!大嫂的脾气你知道,越平静憋的火就越大!”
“那怎么办啊?就看着她们离婚?”王二秀头都大了,这都什么糟心事儿啊!
陈洪江叹了口气说:“不离怎么办?大哥办的那叫人事儿!要我说,离了也好,大哥肯定会是进去了。
估摸着没个十年八年的回不来!大嫂跟他划清界限,说不定孩子还能少受点儿牵连……
真是造孽!我看大哥他是疯了,魏春红有什么好?骚里骚气的,跟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他还把她当个宝贝!”
王二秀没有想到陈洪江,能够说出这么通情达理的话来。
“当家的,你就不恨大嫂?大嫂这可是落井下石啊!”
“什么落井下石!大嫂就不是那样的人!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咱们家住的是窝棚,要没有她操持,咱们家能有今天?
我爸妈身体不好,你坐月子都是大嫂伺候的!这种时候,别说我了,咱们全家都得站在大嫂这边!
离!这个婚必须离!我支持大嫂!”
王二秀难得有个好脸,笑着说:“行!咱们全家都支持大嫂!不过这事儿,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你进去问了吗?咱们儿子去哪儿了?派出所的人看见他了吗?”
提起陈山,陈洪江眉头皱得更深了,凶巴巴的说:“还能去哪?工商局!投机倒把让工商局的人给逮住了!
老子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走吧~咱们过去捞他!”
王二秀搡了陈洪江一把,不悦的说:“你凶什么凶!儿子赚了钱,没少给你买酒喝!现在栽了,你嫌丢人了……
早干嘛去了!你这穿着、用的,哪样不是你儿子张罗回来的,没良心的~”
陈洪江一把捂住王二秀的嘴,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到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松开了手。
“你个瓜婆娘!你小声点儿,让别人听见咱们一家都得倒霉!”
投机倒把的罪名不小,要是倒霉,遇到强硬的领导,扣上资本主义复辟的帽子,他们一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雪花越来越大,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陈书宁窝在屋里,借着微弱的光线,捧着一本书看的如痴如醉!
“咯吱——”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书宁在不在家?”林石头背着手走了进来。
陈爱国听到声音,赶紧迎了出来,看到是林石头,热情的说:“哎呦~支书,是您啊!书宁在家呢!
你找她有事儿啊?快~ 快进屋,外头太冷了!”
陈爱国把林石头迎进了正屋,又走到了院子里,冲西配房喊:“书宁!书宁赶紧过来,支书找你呢!”
陈书宁回过神来,赶紧下了炕,穿上棉鞋往正屋走。
“哎~马上就来!”
李珍倒了一碗热水,端到林石头身旁的桌子上,关切的问:“石头啊,你过来找书宁,有什么事儿啊?”
林石头笑眯眯的捧起碗,觉得手暖和多了,这才说:“好事!刚才镇上派出所来电话,所要弄一个什么普法班!
一个村派一个人到派出所学习,白天学习,晚上回来给大家伙上课!
上头指名道姓的,让咱们村得陈书宁过去学习!婶子,你说这是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