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圣旨下来后,陆宴和立即来找姜书漫。
“漫漫。”
姜书漫正在院子里练功,见到他来,短暂的将红缨枪插了回去,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找我干什么?”
陆宴和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
“我听说陛下给你和顾谨川赐婚了。”
“嗯。”
姜书漫的态度让陆宴和有些焦急,他上前几步,“你向来不喜欢这种政治联姻,我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只是想用你和顾谨川的婚姻来化解两家的恩怨…”
“原来你知道姜家和顾家曾有嫌隙啊?”
姜书漫眼神嘲讽,“那你还记得顾家和姜家的仇怨是怎么来的吗?母亲给妹妹办满月宴的时候,你不是还为你的表姨母抱屈么?现在想起她是罪人了?”
陆宴和面色涨红,心虚的辩解,“我那时不知道荣平姨母是她害死的…”
姜书漫嗤笑。
“所以呢,她害皇后娘娘就有理了?还是因为她是你心上人的母亲,所以你爱屋及乌,愿意当个睁眼瞎啊?”
陆宴和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道:“对不起。”
姜书漫曼声道:“陆宴和,你这个人呢,不算坏,就是有些拎不清。整天读书读傻了,把那套迂腐陈规当成圭臬。又耳根子软,别人在你面前挑拨两句,你就觉得我强势,将来会压过你。所以你对我百般挑剔,希望我能在你面前伏低做小。可我为什么要讨好你?”
她眼神清冷,字字锋锐。
“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拼命的打压女人来抬高自己。”
陆宴和无言以对。
姜书漫又道:“这就是你和顾谨川最大的区别。他从来不会要求我按照他的标准行事,我要上战场,要做女将军,他会以我为荣。而不是让我褪下戎装,在家里相夫教子,为他洗手作羹汤。”
陆宴和脸色青白交加,“可你从前明明讨厌他的…”
姜书漫笑了,“你从前还讨厌我呢,怎么现在又巴巴的找我道歉了?”
陆宴和说不出话来。
“你呀,就是不甘心。”
姜书漫一句话戳破他的心事,“你放弃了我,自以为能娶得如花美眷,却发现人家心有所属,你不过自作多情一场空。如果沈清禾待你真心,你又岂会回头来找我?”
“陆宴和,在你眼里,我姜书漫就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次品,对吗?”
陆宴和被她气势所震,连退了好几步。
“我…我…”
姜书渺不想再搭理他,转过身去,重新取了把剑,“你走吧,看在姨母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奉劝一句,以后对人对事多动脑,别再被骗了。”
姜书渺拿着糖人,看了看陆宴和离去的背影,对芙蕖道:“男人真奇怪。”
芙蕖点头。
“人间的情爱太复杂了,不懂。”
姜书渺咬了一口糖人,嚼得嘎嘣脆。
“所以我讨厌天天嚷着想谈恋爱的神仙。”
芙蕖叹息,嘀咕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我们做妖的修仙多辛苦么?要是嫌做神仙累赘,可以退位让贤嘛。”
“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是贪。”
姜书渺说:“既想容颜不老,长寿无极,又嫌岁月漫长,空虚寂寞冷,开始贪恋人间情爱。最可气的,是他们谈个恋爱动不动就要天下苍生陪葬,搞得好像只有爱情最伟大。”
芙蕖震惊了。
“不是,天上没有天规的吗?怎能容许他们这样草菅人命?”
“有啊。”
姜书渺有些气闷,“但那时的天规存在许多漏洞。而且那时神族的生存法则就是以实力为尊,凡人弱小如蝼蚁,他们根本瞧不上。后来我看不过眼,上去闹了一通,才改了新天规。要借凡人之身历劫,就得庇护苍生,否则就剔掉神骨,销去神籍,永世不可轮回。”
芙蕖再一次震惊。
“天天天天帝听您的?”
姜书渺轻哼一声,“不听啊,最后被我打服了。”
芙蕖差点给她跪了。
姜书渺却又道:“不过修改后的天规还是不够完整,主要是神仙无德。所以我死的时候立了新规,凡修仙者,先修德再修心,以天下先为己任,方可飞升。”
芙蕖泪眼汪汪,“怪不得现在飞升那么困难…等等,这是您立的规矩?”
“是呀。”
姜书渺吃完了糖人,不解的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芙蕖结结巴巴,“您刚才说,那是您死前立的规矩。可您既已身陨,神族为何还会遵令行事?”
她还是听说过很多事的。
神魔大战后,神族凋零,急需新鲜血液,按理说应该放低要求才是。
“因为…”
姜书渺刚开口就及时打住,凶巴巴道:“专心修你的仙,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芙蕖:“…”
不打听就不打听,干嘛那么凶。
七月初六,大吉,宜婚嫁。
姜书渺难得没睡懒觉,一早就和姜以宁跑去看新娘子。
丫鬟婆子们都围着姜书漫,两小只就挤在人堆里。化妆、换嫁衣,前前后后忙了快两个时辰。
“姐姐真好看。”
姜书漫摸了摸妹妹头上的两个小寿结,神色温柔,然后去前厅拜别父母。
萧意棠眼含热泪,既欣喜又不舍。
来观礼的太子见姜书渺左顾右盼,好奇道:“渺渺,你在看什么?”
“看那个大坏蛋有没有来。”
太子:“…”
“你说的,是国师?”
姜书渺点头,一脸戒备,“我怕他来抢婚。”
太子:“…”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然后下意识扫视了一圈儿,没看见,便问姜以清,“听说你前些日子去拜访国师,可有向温府发喜帖?”
姜以清笑容收敛了些许,道:“谈崩了,喜帖没送出手。”
太子:“…”
你们做御史的都这么直接的吗?
这是喜官一声高喊。
“新娘子出阁了。”
姜以清背姜书漫上花轿,鞭炮声响了起来。
姜书渺和跟着太子一起出宫的五公主追出去看热闹,姜以宁也跟着,他瞥见了陆宴和,他还在痴痴的看着姜书漫,一脸痛失所爱的深情模样。
演给谁看呢?
只能说活该。
鞭炮声锁啦声响彻一片,街道两旁围满了百姓,都是来讨喜的。
撒钱的嬷嬷好几个,撒了一地。
百姓们纷纷拥挤着上前。
姜书渺回头一瞅,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白影,抬头一看。
某个男主正临窗向下望呢。
五公主见她停下,也跟着抬头望过去。
“啊,是那个大坏蛋。”
上次给温之玄的那张符他没用,姜书渺就知道这男主是度不了了。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就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