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他。”
易秋白明明在笑，却比哭还要难堪。
“我是易秋白，我不是任何人。”
很耳熟的话，楚泠感觉她好像听另一个人说过，谁来着？
在这么严肃的时刻，她都想挠一挠头了，好半晌，才从庞大的记忆库里搜寻到那双痛苦的眼睛。
她一手养大的小龙引啊。
在她将人与云行昼融合在一处的时候，好像盛满了绝望。
和易秋白现在的眼神很像，但又有些不一样，易秋白反驳的时候比他坚定些，但总不过也是云行昼一缕精魂的。
“好吧，我不管你是易秋白还是易秋黑，停下这一切，不然我就自我毁灭。”
为了增加威胁的真实性，楚泠将法术攻击对准自己的神魂，“你要相信我真的干得出来的，既然要生生世世困在这里回不了家，还不如自我了断。”
至少她不用受尽轮回之苦了。
可易秋白显然早就料到她会以自身安危来威胁他，对此已有所准备。
楚泠手腕银镯上悬挂的铃铛声响起，层层绕绕的法线显现，显然是早就将楚泠的神魂保护着，以她之前的修为都发现不了。
现在也只能干看着，无法破开防御。
阵法一道，易秋白的造诣在她之上。
毕竟除了炼丹，其他修炼法门基本都是云行昼教她的，易秋白如果是他的一缕精魂，他的阵法，楚泠要解开确实需要下大功夫。
她自认为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
能有如今的修炼速度和天赋，不得不承认，世界意识在其中出了不小的力，但还是没法和世界意识的投射化身相比。
也因为世界意识的各种干预，此次轮回楚泠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强硬的威胁不行的话，可以试试假装服软，迂回一下。
可想是如此想的，话从她嘴边一过，又变成了淬人的刀子。
“你如今这副模样是被阵法反噬了吗？”
“是为了我？”
“多无私，好一副圣人模样。”
易秋白再次见到了楚泠的笑容，嘲弄？不，是彻底将他踢出她世界的讥讽。
可她却是在靠近她，顶着防御法阵的排斥，一步步，坚定地走向他，离开他。
“我不爱你，我不想看见你这副为我牺牲，圣人般的面孔。”
法阵在排斥着楚泠的靠近。
巨大的风浪掀动她的裙摆，未用任何饰品装饰的黑发在身后飞扬，是蝴蝶张开了翅膀，要飞离这片枯萎的绿叶。
“我更不能因为你牺牲自己，牺牲你的世界去帮助我回家，而让你拥有这个让我爱你的权利。”
“你明白吗？”
楚泠的神情一直冷淡，就算刚刚以命威胁他都没有任何歇斯底里。
碎裂的声音响起。
防御法阵破裂，易秋白让楚泠走到了形如枯槁的他面前。
直面他丑陋的模样，楚泠没有皱眉，缓缓抬手举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脸上，穿过菲薄的肉体，触碰到她炽热的灵魂。
“你爱我。可我还是当初你爱上的那个我吗？”
她从一个喜怒都表现在脸上的，向往爱情的普通女孩，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她自己都不敢肯定她还是她自己。
楚泠不必听他的回答，因为易秋白的眼睛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你爱我，爱我的，真的是你吗，还是那个影响着你的本体，还是这个受我影响的，世界意识？”
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们，不都是世界意识的化身吗？
世界意识一步步帮她，不也是在无望的爱中自救吗？
“爱我的，真的是你易秋白吗？”
“是。”
如此肯定的语气，楚泠都找不到语言继续反问了。
“我不是云行昼，我是师尊从雪原，那个封印云行昼的地方偶然抓住的一缕残魂，也许只能算是一丝气息。”
仙界崩塌，修真界没落，玄天宗掌门将主意打到了被封印的神明身上。
他用天材地宝蕴养着那丝气息，可终不见效，一个先主人一步进入这个世界的神器让他看到了希望。
事实证明，那禁锢灵魂的神器确实有用，可那丝气息终不完整。
易家降生了个天生缺少魂魄的痴儿，于是易秋白诞生了。
“我是易秋白。”
他是一丝气息经天地灵气汇聚而成，也许能说他是世界意识的又一个化身，但不是云行昼。
“我不强求你爱我，我只是想送你回到你的世界，这是我的使命......”
楚泠打断了他的剖白。
“可你知道的，这样我不过是从云行昼的轮回跳入你易秋白的轮回中而已，我总会再次被拉回这个世界。”
“你们口中的爱，让我感到了窒息。”
灵魂发出悲鸣。
“上位者的爱，是施舍。”
“你们总是逼着我选择，可根本没预留我想要的选项，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将一个正常的人逼到疯魔，然后问我为什么不能爱你们。”
“这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