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月取下头上的白布放置在一旁,走进了厨房。
其他人都走了,厨房一团糟,可两个姑姑却仍旧在厨房忙碌收拾。
“二姑,小姑。”罗月进去后率先打了一声招呼。
二姑个子高挑,长相清秀,爷爷奶奶以高价彩礼嫁给了男方,再用彩礼钱为三叔娶了三婶。
男方认定二姑是买来的,动辄打骂,当牛马使唤。
如今的二姑背驮了,手脚粗糙,皮肤黝黑,整个人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看上去比棺材里的父亲更像一个死人。
小姑娇小玲珑,长相普通,爷爷奶奶拿她换亲,为五叔娶了五婶,这样双方都不用出彩礼却都娶上了媳妇。
可谁关心两个换亲女孩子的死活?
五婶为了不嫁给五叔,闹着自杀,却还是被强行送进了罗家。
小姑逃跑被爷爷亲自抓回来,打断了笤帚,绑住手脚连夜送进了高家。
“小月,是不是饿了?这是给你留的茶叶蛋,快吃,还是热的。”小姑拿出两个茶叶蛋塞进罗月的手中,转身又忙着去洗碗。
“谢谢小姑。”罗月剥着蛋壳,慢悠悠的吃着,眼神却落在小姑的身上。
当初她不愿意换亲,趁机逃跑却又被抓了回来,打了一顿送进了高家。
从此,她恨上了爷爷奶奶。
这两年她没有回过一次娘家,这还是出嫁以后头一次回来,看在的还是死去父亲的面子上。
小姑性格强势,嫁人之后也没有认命,小姑父是个妈宝男,什么都听父母的,小姑就跟公婆对着干。
年老的始终干不过年轻的,如今是小姑掌家,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就是人被磋磨的不成样子,一家子的重担全在她一个女人的身上,三十不到的年纪却苍老的像四五十。
罗月目光一转落在正在烧火的二姑身上。
原本十里八乡最出挑的姑娘,在婆家任劳任怨,却被二姑父打的浑身是伤,脸上、额头上都留下了难堪的疤痕。
可就是如此老实的二姑,后来却传出跟男人跑了,消失了十几年,杳无音信。
直到二姑父家的老房子拆迁,有人在他院子里封的水井里发现了一具枯骨,经过鉴定后确认是二姑的尸体,真相这才大白。
二姑根本没有跟男人跑了,而是被喝醉酒的二姑父活活打死后,扔进自家院子里的水井里,对外声称水井里死了老鼠,水井废了不能用,只好封了起来。
二姑夫却带人跑到罗家大闹一场,先发制人,到处宣扬自己媳妇跟野男人跑了,对孩子也是灌输了这个念头,让孩子带着对母亲的仇恨长大。
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谁能想到她孤零零的死在自家的水井里,还背负了十几年的骂名。
罗月走上前,把手里的另一个茶叶蛋递过去,“二姑,你也吃一个。”
罗佑哥抬起头,死气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摇了一下头。
瞧见二姐这副模样,罗佑娣气不打一处来,手中挥舞着洗了一半的锅铲,“二姐,姐夫是不是又打你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敢打你,你就趁他睡着了把他绑起来,狠狠打回去!”
“你公婆那两个老不死的敢对你动手,你就点火烧房子跟他们同归于尽!看他们还敢欺负你!”
罗佑哥低垂着头,一声也不吭,仿佛没听见似的。
堂屋忽然传来吵架的声音,坐着一动不动的罗佑哥仿佛惊弓之鸟,吓得缩成一团。
听出是二姑夫的声音,罗月看了她一眼,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