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满室暖黄。沈蕴端坐于书案前,手中执笔,笔尖在宣纸上轻轻游走,勾勒出一道道流畅的线条。
御风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探了个头过去,目光落在画纸上,顿时眼前一亮:“这眉眼,这轮廓,殿下是在画姜大小姐呢?“
沈蕴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唇角扬了扬,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御风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哎呀,这陛下刚说愿意赐婚,殿下便开始明目张胆咯~“
“御风...“沈蕴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中的笔在画纸上又添了一笔,将画中人的发丝勾勒得更加细腻。他低声道:“父皇说的是本宫愿意去苍岚国取血,他才愿意赐婚。可我并不想害了无辜。“
御风闻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叹了口气:“唉,说起这个,陛下也真是,太听那道士话了。只要他们的世家不和朝廷联手,有姜大将军在,根本用不着害怕才是。“
沈蕴放下笔,目光落在画中人的眉眼上,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其实眼下父皇的目的很明确,虽然他嘴上说着是忌惮,但实则是想吞并。“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今日我还和他提起了妖王一事,他一边说这是仙家事,朝廷无力对抗,一边又说苍岚国会威胁到云国百姓安危。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想削弱苍岚国国力,等妖王降世后,趁乱吞并苍岚国。“
“不是吧...”御风咽了咽:“要不这样,殿下先假意应着,到时候去到苍岚国后找人随便弄些血来装到瓶子里头,去忽悠那臭道士。先把赐婚的圣旨弄到手再说?”
“陛下会派人盯着本宫,哪是那么好忽悠的。”
说完沈蕴停下笔,目光看向不远处那一黑一白的瓶子。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随后朝御风笑了笑:“好御风,你刚刚所说的倒是提醒了我,本宫想到了一个法子,想来大概可以瞒住父皇那边。”
“既如此,那殿下赶紧去应承陛下,好让陛下给你赐婚!”
“不急。”沈蕴抿了抿唇:“本宫明日先去和映雪聊聊。”
——
翌日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侯府正厅,将厅内的陈设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厅内檀香袅袅,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冽的香气,显得格外静谧。
正厅中央,姜靳尘与沈蕴分坐主座两侧,茶盏中的热气缓缓升腾,氤氲着二人的面容。
楚莹挽着姜映雪的手臂有说有笑走了进来。
刚进来,姜映雪便看到沈蕴和爹爹正坐在主座上。
二人见状立刻松开手,朝沈蕴行了个礼。
姜映雪茫然地看向姜靳尘:“爹,怎么太子哥哥也在?”
“我没让人告诉你吗?”姜靳尘拍了拍脑袋:“可能起得太早了,脑子不大清醒,没事,你现在人来了就行。就是殿下有事找你。”
闻言,姜映雪看向沈蕴:“不知太子哥哥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姜靳尘听了,也跟着点头道:“是啊,这会儿还早得很,殿下一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蕴微微颔首,神色间带着几分歉意:“一大早过来叨扰侯爷,确实是本宫不妥。不过此事突然,且重要,所以我便想着早些过来。”
“不知是....?”
沈蕴笑了笑,目光转向姜映雪,眸中泛着温柔:“映雪,父皇有意为我们二人赐婚,你可愿意同我成为结发夫妻?”
“赐婚!?”姜映雪,姜父,楚莹,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姜靳尘愣了愣,随即干笑两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哎呀,想必殿下是开玩笑的吧?”
姜映雪也僵在原地,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声音有些发紧:“哈……哈哈……可太子哥哥……这一点也不好笑,怎么大清早的开这种玩笑?”
沈蕴看着姜映雪那副僵硬的模样,心中猛然一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了胸口。他眸中的温柔渐渐被一抹失落取代,声音低沉了几分:“映雪可是不想同我成婚?”
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重起来。楚莹站在一旁,目光在姜映雪与沈蕴之间来回游移,欲言又止。
姜映雪抬眸,目光清澈,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
她深知沈蕴的为人,他一向严谨认真,想必此时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微微蹙眉,随后轻声开口:“太子哥哥,你不是说,只把我当妹妹,并无男女之意吗?”
沈蕴连忙站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映雪,本宫心悦你,从前是现在也是。只是从前父皇忌惮苍岚国,想让本宫联姻,那时候本宫怕你因为本宫而耽误自己,错过他人,本宫不想拖累你所以才——”
“如你所愿。”姜映雪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决绝,“你没耽误我,如你所愿,我确实喜欢上别人了。所以殿下……”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我二人并无可能。”
“怎……怎么会呢?”沈蕴的声音微微发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一时退缩,竟会将她推得如此之远。
“小姐!”一旁的御风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插话道,“您离开京城不过是一年多,怎么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了?您这样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御风!”沈蕴厉声喝止,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声音低沉而沙哑:“不怪映雪……”
姜映雪看着沈蕴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微微一颤,但她很快压下情绪,双手合十,朝沈蕴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恭敬:“还请殿下同陛下将此事说清。如若殿下为难,臣女愿入宫同陛下解释清楚。”
沈蕴闻言,只觉心中泛起一阵酸意,仿佛有一把钝刀在心头缓缓划过。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晨光洒在姜映雪的身上,映得她身影单薄而清冷,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错过了自己所爱之人。
默了半晌,他扯出了一个笑容:“不必了,父皇本就是见本宫心悦于你,才想着赐婚你我二人。本宫和他说清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