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小纾带着月牙儿去提膳食,路上忽然听到消息,说方媛儿派人去了珍珠院。
小纾赶忙道:“你快回去告诉主子!”
月牙儿连忙点头,小跑回了春山院。
谢润还坐在房间里看书,隔着窗户就听到月牙儿的声音,“主子,方庶妃让太医去珍珠院给韩庶妃诊脉了!”
谢润手上正捏着块糕点,动作僵在原地。
她把糕点和书一起放下,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语气颇有几分无奈,“她都被禁足了,还能掺和进去?!”
韩侍妾假孕一事酝酿了这么久,就差一个引线引爆。
谢润想过王妃、云庶妃和李侍妾,独独没想过方媛儿。
淡桃帮忙把书收拾好,笑道:“这位本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禁足也不过是王爷要护着她,憋了一段时间,只怕越发脾气大了。”
这倒是谢润没想过的思路。
谢润也跟着笑了,“这么说,她只叫了太医去珍珠院,没亲自打上门,已经算在忍耐了?”
“可不是?好歹还念着禁足呢。”淡桃颇有闲情的和谢润讨论。
说笑间,秋香已经带着钱太医到了珍珠院。
韩侍妾面色沉冷,“方庶妃这是什么意思?!”
秋香温声细语道:“我家主子听说韩主子孕中不适,正好太医替她把完脉,便求了钱太医,让他顺便替韩主子也看一看。”
虽然景王已经说了晋韩侍妾为庶妃,但册封帖和金印没下来,她就还是侍妾。
侍妾是没资格召太医诊脉的。
方媛儿让钱太医过来给韩侍妾诊脉,是给韩侍妾的恩宠,也是体面。
若韩侍妾开口就拒绝,反倒显得她心虚,坐实了她假怀孕的传闻。
可若应下,若真诊断出什么……那才是要命。
红瑙和绿玉都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韩侍妾却只是有些恼怒。
“既然是方姐姐的一番心意,我自不好拒绝。”
“只是方姐姐这般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带人上门,知道的是说方姐姐疼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姐姐看不得我好过。”
秋香笑吟吟道:“韩主子可真是误会了!”
“我家主子就是个直肠子,喜欢谁就想对谁好。”
“她早听闻府里有些不好的传闻,常常骂那些丫鬟婆子们乱嚼舌根,迟早要被拔了舌头。”秋香一脸真诚道:“如今派太医过来给韩主子诊脉,也是为了替韩主子作证,平息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韩侍妾冷笑,“既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又何须平息?”
秋香叹了口气,“到底是流言猛于虎。韩主子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若以后有更难听的流言传出来,可不就害了您和孩子一辈子吗?”
韩侍妾眼神一凝,“你这是在威胁我?”
秋香立马面露惊惧之色,“奴婢怎么敢?韩主子若不愿意,奴婢立即就带钱太医离开珍珠院。”
韩侍妾咬牙,“罢了。既然是方姐姐的一片真心,我自然不能辜负。”
秋香以退为进,韩侍妾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赌一把。
钱太医只当听不见两人的话,默默上前搭脉。
过了会,他慢悠悠的收起帕子,“韩主子的胎像平稳,只是近来食欲有些不好,老夫可斟酌着开些开胃的药喝着。”
韩侍妾一双狭长的眸子淡扫了秋香一眼。
“那就劳烦老太医了。”
“不麻烦!不麻烦!”
等药方到手,韩侍妾皮笑肉不笑道:“红瑙!亲自送你秋香姐姐一趟,可得让满府的人都知道,我有多感谢方姐姐。”
红瑙行礼道:“奴婢遵命!”
红瑙一把秋香送走,王府后院都沸腾起来了。
“真怀孕了?”
“太医亲自诊断,方庶妃的人瞧着,这还能有假?!”
“看来以前传出的都是谣言。可见有人心怀叵测,想要污了韩庶妃的名声。”
“这也正常。庶妃之位,谁不想要呢?”
韩侍妾半靠在榻上,身上盖着床小巧的棉被,怀里搂着个汤婆子。
红瑙一进来,她就抬手,屏退了身边的丫鬟,只留下绿玉和红瑙。
绿玉问道:“人打发走了?”
红瑙面色不愉,“走了!”
“敲锣打鼓来这一趟,真当谁看不出她们的心思。偏还要拿着为我们主子好的借口,忒恶心人了!”
韩侍妾眼眸半睁半垂,姿态说不出的慵懒妩媚,一开腔就要酥掉人的骨头。
“便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韩侍妾轻笑了笑,“如今我倒是要多谢她来这一趟,替我澄清了府里的谣言。”
早在福运之子的消息传遍王府时,韩侍妾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猜到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果然没过多久,后院又传出她假孕的消息。
两则消息,一扬一抑,彻底把她推到了风头。
最初,韩侍妾确实慌张了片刻。
不过对方一直不动手,倒是给了韩侍妾足够的反应时间。
她这些时日一直在偷偷喝药。
假孕的、呕吐的、还有抑制月事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就是为了这一天。
红瑙皱着眉,“话是这么说,只是这事办起来,总归是恶心人。”
绿玉笑道:“府里除了王妃,就是庶妃最尊贵,如今她又有孕,王爷还护着她,她可不得狂妄些?”
“如今瞧着她得意,等以后主子根基稳了,自有她倒霉的日子!”
韩侍妾听着自己丫鬟的话,倒是十分满意。
“多亏了方氏出手,我正愁没借口去找王爷。”
韩侍妾想要掩盖住假孕的事情,就必须在一两个月内怀上景王的子嗣。
可惜过年前后,景王和王妃都忙的脚不沾地。
景王根本没怎么踏入后院,只偶尔来看望几个有孕的,也是坐一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