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时候差不多了,做完这一切的廖庄头赶忙一个闪身,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那瓷瓶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萧衡冷眼看着,看到那药童回来之后并未察觉出异常,见药熬的差不多了,药童将药壶取下,将药汁倒入碗中,便朝着苏菱所在的屋里走去。
萧衡不免存了些试探的心思。
要知道小东西如今的智力值已经有足足八十点了,朝中的许多大臣都未必有这么聪明。
萧衡觉得小东西应当能发现些端倪才对。
直到萧衡眼睁睁的看着苏菱端起碗来,眼也不眨就要往下灌。
自打爹跟袁氏走后,胡郎中就将方子换了,一些养生的汤药罢了,苏菱自然不会在意。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啊。”
萧衡单手支腮,叹气,心道自己费了那么多功夫,当真是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萧衡手上动作却不停。
就在苏菱的嘴巴即将碰到碗沿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肚子被人点了点。
熟悉的触感传来,或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次的恩人鬼有些过于用力了。
苏菱这么想着,下意识的将端起的碗又重新放了回去。
正在苏菱有些不解的时候,却见药碗里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药汁再次轻轻晃了晃。
除了苏菱外,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小小的细节。
苏菱终于反应过来:“这碗药有问题。”
从来不会怀疑恩人鬼的她语气十分笃定,然而一旁听了这话的胡郎中却不高兴了:“胡说八道,老朽亲手开的方子,怎么会有问题?”
苏菱当然不会觉得是胡郎中动的手脚,若他真想做什么,大可以直接去袁氏那里揭发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搞这一出。
于是苏菱就说:“那就是熬药的时候被人做了手脚。”
苏菱的目光顺势转移到了还未来得及离开的药童身上。
反应过来的芽春当即跟着怒目而视:“好哇,你居然敢下毒毒害我家小姐,我跟你拼了!”说着也不管对方之前还一口一个春姐姐的叫着,上去就打他。
药童先是一呆,反应过来后大感冤枉:“冤枉啊三小姐!平白无故的,我害你做什么?”
药童第一反应就是面前的苏菱故意找茬。
“你不要血口喷人!”药童急急忙忙的躲开,赶忙看向自己的师父,想要求师父做主。
胡郎中当然不会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会做出这样的事,但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他也知道面前的这位三小姐并非是喜欢无的放矢的人。
胡郎中挽起袖子,将药碗端到自己跟前,闭着眼睛闻了闻。
没过多久胡郎中的脸色就变了。
药童还在那里嚷嚷,结果下一瞬,就听自己的师父说道:“药里面的确被人放了东西。”
“这味道虽然被药味遮盖了几分,却瞒不过老朽的鼻子,又烈又辣,应当是砒霜没错了。”
砒霜,那可是要人命的东西啊!
胡郎中看向自己徒弟的目光登时一厉:“究竟发生了什么,混账东西,你还不从实招来!”
不过十一二岁的药童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从来没被如此对待过的药童整个人一颤,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的:“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师父!”到了后面,甚至带上了哭腔。
拉了越发愤怒的芽春一把,苏菱坐在那里,将药童进门之后的全部表现都给回忆了一遍。
在没被她喊出药不对之前,药童的表现都相当正常。
按照他的年龄跟经历来说,对方性格单纯,按理来说若真是他下的药,他必不可能一点破绽都不露才对。
苏菱忽而问道:“你熬药的时候,中途可有离开过?”
“没有。”药童下意识的回答,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
“等等。”
“当时有个姐姐来找我帮点小忙,我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就跟着她出去了一趟……”
显然药童也明白过来了,声音越说越小。
胡郎中简直恨铁不成钢:“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熬药的时候要专心,不要到处乱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从前的时候在家里也是这样,也没见有事……”药童欲哭无泪,他也没想到有钱人家弯弯绕绕会这么多啊!
“还敢狡辩!”
胡郎中瞪了他一眼,药童立马闭嘴。
“去去去,先赏自己几个嘴巴子,我什么时候叫停你再停!”
一想到自己的徒弟险些因为一时疏忽而害了条人命,胡郎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但同时他心里也暗暗有些心惊,这位三小姐那么轻易就分辨出来了,再加上这位三小姐的种种行为,胡郎心道,这个才七岁的小女娃果然不简单……
药童自知犯错,自然不敢反抗,老老实实按照师父的要求开始扇自己嘴巴子。
要说他还真是个实诚人,几巴掌下去,一张还算秀气的脸就肿了。
见他没有要停手的意思,饶是刚刚还气愤不已的芽春见状也有些哑火了。
等他打到第十下的时候,苏菱终于开口了:“行了,住手吧,此事就此作罢,你日后须得谨记教训才是。”
药童手停在半空,悄摸摸看向自己的师父。
见胡郎中点头,他才松了口气。
这次的教训足够深刻,只怕是今后他都不敢再偷懒了。
胡郎中忍不住想,这位三小姐进退有度,不盛气凌人,但也绝不心慈手软,怎么看也不像是口蜜腹剑的苏老爷跟袁氏能教得出来的啊……
胡郎中没有继续深想,只是朝着苏菱拱了拱手:“三小姐大人大量,老朽感激不已,此事毕竟是我徒儿的疏忽,但凡老朽在这庄子一日,便必然不会叫三小姐受灾。”
为了弥补,胡郎中当即便给出了承诺。
显然不只是一直没追问下去的苏菱,就连胡郎中也猜出了幕后黑手是谁。
即便是庄头也只是苏府高级一点的仆从罢了,仆从哪儿有那个胆子敢害主子,除非背后有人指使。
苏菱没想到自己都这样了,袁氏都还想着斩草除根。
一时间苏菱都不知道该不该夸袁氏一句谨慎了。
见胡大夫这般说,苏菱也不推辞,顺口就应承了下来:“那就麻烦胡郎中了。”
“不敢不敢。”
对比起苏菱屋内一片轻松,廖庄头那边却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关于三小姐的噩耗。
廖庄头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做的那么隐蔽还会被人发现,他只是在想,会不会是夫人托人交给他的毒药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