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且清新的晨光缓缓洒落在宁静的村庄上,天空由深蓝逐渐变为浅蓝,远东方向的天际线上,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将周围的云朵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但黑泽的身影却在这副景色下显得格外无力。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形也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些,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无法挣脱一般。
“自从失去神之眼后,我的记忆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我只记得,那时候我好像每个月都会做些什么事情,不过现在完全不想做了。”
村庄的屋顶上,炊烟袅袅升起,与晨光交织,形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空站在一旁,目光直直望着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露珠的草叶,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望向派蒙,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立刻便明白了,眼前的武士大概是与绀田村的手岛经历了相同的事。
“不仅不记得了,还隐约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好像谁欠了我什么东西一样。”
黑泽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放弃了挣扎。
“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唉……”
派蒙见状,立刻抓住了话题的关键:
“这样的话……会不会跟「救济粮」有关呢?”
黑泽闻言却再次摇头,语气比之前坚定了一些:
“我虽然忘记了一些事,但我能肯定,我没有私吞救济粮!”
他的脸色很不好:
“还是那句话,如果有救济粮可以拿,谁愿意像我现在这样过苦日子?而且、而且我家刚刚还被盗宝团洗劫了……”
就在这时,黑泽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的脸色突然一变:
“等等!对了,我刚刚是追着盗宝团来这里,突然被你们拦下来的啊!”
“盗宝团呢?不能让他们跑了!他还偷了好多家呢!”
他的声音下意识地带上了几分急切与愤怒。
派蒙闻言,眼睛一亮:
“唔…感觉他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呢。但是也不能确定…”
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接着再次一亮。
“这样好了,我们随机抓个盗宝团的人问问看吧。”
派蒙边说边拉着空的手,准备离开现场。
空点了点头,深邃的目光看不出情绪,直直看了黑泽一眼:
“我们会找到真相的。”
随后不等他的回复,空便跟着派蒙,顺着他指出的、盗宝团留下的痕迹,迅速追了上去。
黑泽站在原地,望着空和派蒙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需要靠盗宝团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此刻的他,除了相信这两个看起来似乎并不靠谱的外国人,似乎也别无选择。
——————————
昨夜的阴雨终于停歇,天空像被洗涤过一般,露出了深邃的夜空。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新和雨后的凉爽,夜色中,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蛙鸣和远处的犬吠,打破了这份宁静。
然而,在某个被浓雾笼罩的角落,一道身影却格外明显。
“怎么、回事……”
在那逐渐浓重、混沌未分的浓雾中,星辰与深渊如未曾划清界限般。
秦祈紧紧盯着那双巨大的蛇瞳,下一刻便像失去了意识一般,只呆呆地站在原地。
浓雾中,他的身影逐渐由清晰可见变为若隐若现,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他身上,给他修长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浅紫色的眼神深邃,似乎在凝视着远方,又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而此时,秦祈似乎感受不到任何时间与空间的存在或流动,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那双满含着过往、却又似乎毫无感情波动的竖瞳。
——巨大的蛇自遥远的大陆渡海而来。
秦祈仿佛看到了、听到了、也感受到了海风的咸湿,雨水拍打在身上的冰冷,与远方雷暴的隐隐轰鸣。
——遥远的彼岸,有巨蛇自大陆之尽头破浪而来,名为「奥罗巴斯」。
它的身躯缠绕着原初碎片的光辉,却似乎在恐惧着某些存在,穿梭于风暴与雷鸣之间,只为逃离于高天之上下达的,不容违抗的意志。
它的足迹跨越了无数山川湖海,直至那连大陆板块也无法触及的极边缘——那一片未曾被世人踏足过的未知之海。
在这片孤寂的海域下,隐藏着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地下城邦,它静默地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哀歌。
自我放逐的流浪的魔神,在此寻得了一方短暂的安宁。
那天,大蛇遇到了一个孩子。
孩子白白嫩嫩,相当讨喜。
大蛇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牵引,觉得这是缘分。
它缓缓靠近,化作温和无害、不会令孩子感到恐惧的形态,轻声询问孩子的愿望。
孩子却希望大蛇能当他们的神。
“我……我希望您能成为我们的神明。”
原来,在这地下城邦中,人们生活在腐朽统治的阴影下。
所谓的“太阳之子”不过是傀儡,他们的命运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大蛇成为了这片地下城邦的神明。
它挥动巨尾,摧毁了奴役人民的枷锁,推翻了腐朽的傀儡政权。
在那段日子里,大蛇以从未知之海借来的力量,为子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和平与希望。
它折下扎根于自己身上的珊瑚枝,为子民们搭建起通往地面世界的阶梯。
珊瑚枝在阳光下闪耀,化作了一座巨大的岛屿。
让长久以来生活在黑暗中的子民,终于能够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然而,这份牺牲,也让大蛇的力量大幅度削弱,但它无怨无悔。
岁月流转,大蛇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一本名为《日月前事》的古籍。
这本书所记载的故事从未被人所知。
但阅读过后,大蛇的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恐惧。
——原来,它所做的一切,早已在命运的棋盘上被标注得清清楚楚。
「奥罗巴斯」知道了一些秘密。
——所以自高天之上派下的使者宣告了它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