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光微弱,风也似乎屏住了呼吸。养心殿内一片寂静,似乎只有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诡异的平静让人不寒而栗。
弘历打了个盹。
醒来时进忠和进保也不知去了哪。只见屋外站了个人影。许是上了年纪,弘历眯着眼才看清门外的是个女人。穿了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因为瘦,脸上全是褶子,看上去就像个老巫婆。
弘历起身,喊道:“是谁在外面?”
“皇上,这么久没见,怕是都把臣妾都忘了吧。”
许久,弘历才认出眼前人。
是如懿。
他眉头紧锁,神色从刚刚的紧张变得不悦起来,他重新坐回位子上,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淡淡道:“你不是应该在翊坤宫么?怎么会来这?看守的侍卫呢?朕要治他们的罪。”
如懿不语,只是站在远处看着弘历。
这是她的丈夫。说爱她宠她,要和她一辈子白头到老的丈夫,可是曾经说最爱她的人,却亲手毁了她,如懿心里恨急了,她很想问问弘历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所以她用药迷晕了看守的侍卫,一路走到养心殿。
翊坤宫已经很久没收到内务府的衣服和银子了。这是她能找出来最好看,最得体的一件衣裳。可尽管如此,弘历再次见到她时,眼里没有疼惜和爱意,只有满满的嫌弃。
“皇上,臣妾很久没见你了,很想你,难道你不想陪臣妾说说话吗?”
如懿满心期待地看着弘历。
弘历淡淡道:“朕乏了,你若是没事,就回翊坤宫吧。”
如懿当然不会这么傻。如果她回去了,弘历一定会让人加固看紧翊坤宫的大门,下次若想再逃出来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如懿渐渐往前走,边走边说:“皇上,你见过咱们的永璂吗?他那么乖巧懂事,他可是你的嫡子啊,可是你为什么要把他送走呢?你把他一个人送到圆明园去,他会有多害怕……”
永璂……
若是如懿不提,弘历都没想起来自己在圆明园还有个儿子。
之前进保还会来禀告永璂的衣食住行,可弘历每次都很敷衍,随便说两句打发进保。在他最后的印象中,永璂五岁还不会说话,就连小解都要嬷嬷帮忙。
弘历以有这样的儿子为耻,所以久而久之他就不愿再听任何有关永璂的消息。
见弘历反响平平。
如懿忍不住跑到弘历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吼道:“弘历,你有没有心啊,永璂可是我们的孩子,他那么小,你为什么要把他送去圆明园?万一他受欺负了怎么办?冷了饿了谁给他添衣做饭?弘历,你真虚伪……”
话音刚落,弘历便起身给了如懿一个响亮的巴掌,怒吼道:“贱妇,谁让你在这胡言乱语的。”
如懿受了力,整个人因为惯性摔了出去。
弘历并不解气。
看到如懿他就会想起当年如懿和凌云彻背着他苟且之事,抬腿毫不客气就冲着如懿的身体踹去。
如懿本就羸弱,没多少日子可活,挨了弘历好几脚,嘴角都破了。
直到弘历踢累了才坐下。
弘历坐在凳子上直喘气,如懿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恨意。
她慢慢爬起来,站直身体,道:“皇上,当初我被三阿哥退婚,是你找到我说要娶我为妻,将来保护好我的,可如今为何都变了呢?”
弘历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竟然还敢说?背着他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妻子不忠?
如懿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翘着手指拔下头发上的竹筷,瞬间盘在一起的头发都散落开来,她揪住一小撮,用刀子抵住,轻轻一挥,头发就断掉了。随后如懿又将短发高高举起,淡淡道:“曾经弘历与青樱为结发夫妻,如今我以断发用来断绝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同时也祭奠去了的弘历和青樱……”
如懿在说什么?
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弘历衣袖下的手掌早已捏成了一个沙包大的拳头。他明明活的好好的,如懿却咒他死,还说什么祭奠?她当真是嫌自己和家族的命长么?
满人不得断发,除非有国丧。
没想到如懿竟然这么大胆,竟敢断发?既然她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头发,那干脆就都不要了。
弘历气的全身颤抖,用尽全力吼道:“别以为这样朕就会放过你,既然你这般不爱护自己的头发,那干脆都不要好了。”
进忠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如懿在,进忠还是行了礼,“主子娘娘。”
弘历冷哼道:“进忠,你让人把这个贱妇送回翊坤宫,然后把她的头发都拔光。”
“啊?”进忠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弘历。
头发是女人最重要的一部分,弘历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呢?不过当进忠看到满地狼籍时,他便明白了。
如懿在被拖走时,还不断高喊着:“皇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皇后,是与你生同寝死同穴的妻子啊,皇上……”
如懿最后的话倒是提醒了弘历,他要废后。
最后他命进保一起去翊坤宫收回了如懿的四份册宝。
又在第二天用如懿的事警告后宫安分守己。
不久后,永寿宫又传来了好消息。
嬿婉又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一瞬间嬿婉成了整个后宫最得宠的女人之一。
三儿一女,全部都养在身边,嬿婉乐开了花。
以前她想通过弘历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后来被玉妍欺负,嬿婉又渴望权力,将那些欺负过自己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可自从有了孩子后,嬿婉便什么都不想了,她只盼着儿女平安长大。
“额娘……”
五岁的永琰抱着课本从门外跑了进来。
“十五阿哥,您别跑,小心摔着……”菊蕊和乳母跟在身后追着。
听见门外传来永琰奶呼呼的声音,兰绮和嬿婉忙放下茶盏。
“儿子给额娘,诚娘娘请安。”
兰绮笑着向永琰招手道:“好孩子,今天太傅都教了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