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刻,庄星临忽然在温黎身上,看到了江驭的影子。
那种疯狂的,为爱不顾一切,哪怕搭上性命的无畏。
她皱起的眉头,掉落的眼泪,还有那种坚定的眼神,都通通不是为他。
不仅仅现在不是为他,以后也不会为他。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种难以压抑的哽咽忽然涌上喉头。
他没有得到的不只是她,还有未来无数个像此刻一样被她坚定选择的瞬间。
庄星临悲怆的吸了口气,片刻后,无奈的让开道路。
他既然已经失去了资格,就不该再让自己成为她的困扰。
温黎快步走了出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只犹豫了片刻,便提步追了上去。
然而当他们追到会所门外的时候,早已看不到江驭的身影。
温黎心下焦灼,连忙叫来司机。
她上车时,庄星临也拉开了副驾驶的门,“驭哥这样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
温黎这时满心都是江驭,无暇顾及他,示意他快点上车,随后一路疾驰往江家老宅赶。
谁知到了江家老宅,却发现江驭并没有回来。
温黎心中的不安无限放大,她深知现在还不是情绪用事的时候,使劲揉了把脸,重新振作起来,去找江老太爷说了这件事。
“江驭不见了?”江老太爷一听这话,气血都冲上脑门了,“他现在这种状态,失踪不见了?”
温黎点了点头,“我和您一样都很担心他,但现在先找到他要紧,至于其他的,都可以回来再说。”
她的话很在理,江老太爷叱咤风云多年,自然也明白轻重缓急,于是忙招来管家,吩咐管家派人出去找。
庄星临也发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只为寻找江驭。
两个小时后,江家动用了人脉关系,通过调动监控,发现江驭的车子最后消失的地点。
温黎认出来,那个地点是之前他们生死赛车的那座山,也是他带她去蹦极的那座山。
众人立刻进山寻找。
然而不管是生死赛车的地方,还是蹦极的地方,都没有江驭的身影。
倒是在蹦极的地方,发现少了一套装备。
衡叔看着下面滔滔奔腾的河水,双腿一软的跪在玻璃跳台上,“少爷他……他不会是跳下去了吧?”
“不会!”温黎厉声否定,“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活下来的人!”
“那是之前啊,可是今天……”衡叔捂住脸,却还是忍不住痛哭出声,“可是今天不一样!”
温黎身子一僵,敏锐的听出来点什么,“今天…为什么不一样?”
衡叔老泪纵横的道,“今天少爷出门,是因为柳夫人不见了。”
“不见了?她不是一直都在观云院吗?”温黎问话时声音都是抖着的。
正如萧祈然所说的,柳云宛一直都是江驭的心理症结,他这前二十多年,始终都在渴望得到柳云宛的爱。
江驭恨她,怨她,也深深的爱着她。
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精神支柱。
可她居然不见了?!
温黎头皮发麻,急的低斥出声,“为什么她会不见!”
衡叔哽咽道,“她的确一直都在观云院,可是今天早上保姆起来之后,便发现她不见了。少爷得知了这件事,今天在外面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柳夫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温黎身子发软,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长凳上。
柳云宛不见了,江驭找了一天无果,然后发现本该在家里等着他的她,不仅没在家,还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
她脑海中想起他说的那句“连你也不选我”,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以为所有他爱的,都不要他了。
他以为他的世界崩塌了。
盛夏时分的夜风,忽然冷的出奇。
温黎看着脚下奔腾的滔滔河水,半晌重新站起来,“继续找。必须要找到他!”
衡叔颤巍巍的道,“温小姐,要去下面找吗?”
他指的是脚下的河水。
“不。”温黎斩钉截铁的道,“我不信他就这么丢下了我!去别的地方找!”
江驭……他要是敢……他如果真的敢……
温黎连忙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最坏的可能。
他不会的。
他不能就这么丢下她。
一连三天,整个岛城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不仅是庄星临,周瑜则和季砚舟以及庄秋雯那群关系亲密的人,知道江驭不见了之后,也纷纷加入寻找的队伍。
阵仗实在是大,哪怕江老爷子再三强调要把江驭不见的消息压下去,还是被走漏了风声。
江氏的继承人江驭失踪不见的消息一经曝光,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上流社会对此议论纷纷,各个心怀叵测,而江氏集团内部更是人心惶惶,高层党派之争几乎是一触即发。
江老爷子为了稳住江氏的稳定,不让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特意将江天酬叫到跟前。
“阿驭不在的这些日子,就由你暂时来代理集团。你是有过经验的,我信得过你的办事能力,你要替阿驭稳住局面,稳住我们集团。”
江天酬郑重其事的点头,“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阿驭守好集团的。只是……宛宛还没找到,阿驭怎么也失踪了?”
江老太爷幽邃浑浊的双眼,静静的转向他。
他的目光在他斯文儒雅的脸上逡巡了几圈,尽管还是一样的脸,可他却觉得和之前的感觉不大相同了。
江老太爷心想,他是老了,是真的老了,老到看不清一个人的野心了。
“天酬。”江老太爷疲惫了,沉声询问,“阿驭失踪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爸?”江天酬满脸讶然,“您在说什么?我……我待阿驭视如己出,您难道怀疑是我绑架了他,将他藏起来了吗?”
“你没有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天酬仍是那么斯文,试图和他讲道理,“我图什么?”
“图整个江氏。”
“我对江氏不感兴趣,如果感兴趣的话,当年天盛离开之后,我有的是机会啊。”江天酬力证自己清白,“谁不知道我对集团没有兴趣?”
“比起来集团,我更对宛宛有兴趣。”
“那是你弟媳!”江老太爷纠正他的称呼,瞪着眼怒斥道,“你去集团吧。”
江天酬道,“爸,有阿驭和宛宛……弟媳的消息,及时告诉我。”
江老太爷看着他的背影,眸色凉了下来。
他对他这个二儿子还是不够了解。
如果他对集团真的不感兴趣的话,集团内部就不会有那么多属于他的人。
那些人被安插在集团的各个重要部门里,一个个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最近这段时间,阿驭跟疯了一样,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揪出了他的那些人,将他们下放的下放,开除的开除。
大清洗还没结束,阿驭就出了事。
他很难不怀疑他。
江老太爷苦涩的招了招手,管家上前几步,“老爷。”
“盯着天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