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姜兔,刚才没拉住火烧被祂压坏了腿。”
在姜兔向齐缘说话的时候,齐缘也走到了姜兔的身边。随后他看清,姜兔的右腿就横在那血印车辙上,早已和身体分家。
“救救我,快帮我止血!”
姜兔的处境悲惨极了,也因为悲惨齐缘果断走过去并伸出手。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电棍的开关打开,狠狠捅向姜兔的身体。电弧闪烁中,电棍和姜兔的胸口亲密接触,随后蓝色的电弧伴随着大大的响声,瞬间照亮了四周,姜兔同时发出痛苦至极的非人哀嚎。
或许赵无影的障眼法已能出神入化,但他还是露了破绽,因为他忽略了齐缘对姜兔的熟悉,也并不知道姜兔与齐缘的羁绊。
齐缘太了解姜兔了,他知道这姑娘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因为她有血液性传染病的缘故。姜兔很忌惮和人接触,他害怕把自己的病带给别人。
所以每当流血和预见出可能流血的情况时,姜兔一定会把齐缘支的远远的,哪怕自己有生命危险。
只凭着一点矛盾,齐缘便足够对面前这个姜兔起怀疑。又一接近细看后,他进而发现面前的姜兔除了头上一条围脖,身材和穿着打扮与先前时都有出入。进而才坚定以为此人绝非姜兔,而是赵无影假扮。
由此破绽,齐缘才起了杀心,当机立断,一电棍下去,顿时让老家伙手舞足蹈,还冒了青烟。电棍蓝光后,齐缘顿感释然得意,便喘息着出那冒烟的家伙,冷笑调侃。
“哼,你不是会魔术吗?站起来接着魔呀。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金箍棒更狠。”
在焦糊的味道中,齐缘可不指望能获得赵无影什么回答。而谁知这时,那具散发着焦臭味道的身体突然颤动并站了起来,原本断掉的腿竟然也自动回到他身上。重新长好。
“嘿嘿嘿,小子眼光挺多,不过可惜我不是人。”
赵无影身上所发生的匪夷变化,对齐缘有巨大的冲击。不过好在他记得小白的嘱咐,记得所谓障眼法都是骗人的方术。越是离奇,便越不能信。
“鬼话连篇。”因为愤怒和对求生的渴望,齐缘没有被赵无影出神入化的本事吓退,反而再次打开电棍开关,又向他的身体戳去。
只是这一回,齐缘失算了。赵无影没有如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一般被动挨打,反而凌空一跃,以匪夷所思的动作躲避了齐缘的电击。齐缘一招扑空,大感意外。但他不愿放弃,也不能放弃。
因而在那老家伙于半空中飞跃的时候,二次转身甩手,把那冒着蓝光的电棍以七星杀中蜻蜓点水的法门冲他飞掷。随着电棍脱手,黑暗的天上顿见一团蓝芒与一团黑影猛的相撞。
而后完全如齐缘所预料的那样,噼里啪啦的电棍正打在赵无影的胸口,将他从天空硬生生的定了下来。
二击得手后,齐缘并没能品到胜利的喜悦。因为就在这时,他借着那蓝色的不断闪烁的电光,愕然看见赵无影的脸惨白扭曲,还挂着野猪般的獠牙,俨然不是人脸。看见他并没有因为电击而有丝毫停顿,反还伸出手,硬生生把那电棍从胸口处弄下来,丢在一边儿。
随着电棍和雪地的接触,一道极耀眼的电弧蓝闪即起即灭。赵无影则在电棍最后的耀目光芒当中,二次站起身体,张牙舞爪冲向齐缘。
连电棍都不能阻止赵无影的行动。这所谓的障眼法已经超过齐缘的想象力。绝望中的齐缘乱了方寸。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即刻躲避逃遁,但就是没有也不知道如何去做,这场庖刀鬼和跕影人,七星杀对障眼法的大战。按说至此,胜负已分。
然偏在这时,漆黑的夜色中,一道白影猛然闪出,进而改变了一切。白色的影子后发先至,挡在齐缘身前,与赵无影发生了亲密的接触。
紧跟着,齐缘骇然看见赵无影的胳膊被一把犀利的尖刀瞬间砍断。刀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后又斜回来斩断了他的一条右腿。
哗啦哗啦,两声脆鸣后,赵无影的身子散架般倒在雪上,瞬间失去动。随着白影的出现和出刀,齐缘惊目。不止因为那白影的救援,还因为那刀法齐缘认识,乃是他家传刀法七星杀中的一招——流星追。
流星追是保德宫的庖刀秘籍,刀走轻灵,讲究连续高效的出刀和快速的频率。专门用来给牲口卸骨挑筋、切片剁丝,是齐缘在老家走红刀解牲口分肉时的惯用招式。
齐缘对这招太认识了,也太熟悉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想到,竟然有人把这招用在活人身上,因为这突破了一个厨子的底线和想象。
在那突袭帮忙的白影子收刀止步后,齐缘认出那家伙果然是小白,那个比赵无影还要鬼魅的神秘女人。
“小白,你为什么会我齐家的刀。”
“学的。你朋友在那边状态非常不好,赶紧去帮他,要不然会死人。哦,对了,小心赵无影。”
“赵无影?不是被你砍死了吗?”
“你看看地面。”小白回身指向赵无影落地的方位。随后齐缘愕然看见,赵无影落地处只有一行歪歪曲曲的脚印,就连断手断脚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砍成那样,他还能跑。”
“刀剑只能暂时逼退他。我刚刚砍到的是那老贼的影子,影子砍多少回也是不会死的。”
“赵无影的影子。”
“唉,今日天时地利都利那老贼,我对他无可奈何。”
“那怎么办?”
“回去找齐忠吧。齐忠和九指门打过深交,他或许知道该怎么对付那家伙,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还记得老规矩吧。不许你在狗王店提我的存在和我的指点,否则没有你好果子吃。”
“可路途上我怎么办?如果再遇上赵无影啊。”
“赵无影真正的可怕不在于力量,在于他施展本事时的悄无声息。你要明白,世人眼拙,往往只知道问怎么做,却不知最重要不是如何做到,而是什么时机去做。世人往往以为自己选择的路是对的,却不知他一开始可能就走上了一条错路而不自知。”
说完这些齐缘并不能完全理解的话,小白抽身离去,融进了茫茫的白雪之中,只留下赵无影的影子几个字在齐缘的头脑中连连碰撞。小白虽然暂时逼退了那老贼,但事情却更加复杂了。
颤抖中无奈的齐缘只得重新提起电棍,迫切的向小白所指示的地方跑去,没多久后,果然听见了火烧的叫声以及贯昶的呼救。
而后他小心翼翼走进声音的源头。这时他才发现了烧焦的大车,发现了火烧。惊魂未定的贯昶。望着安然无恙的贯昶和火烧,齐缘提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随后他跑过去忙问,“兔子呢?”
随着齐缘的问话,贯昶急忙伸出手往那烧焦驴车的车套下指去。随着指示,齐缘在大车下看见了可怜的姜兔,旋即心头一痛。
此时的姜兔半个身子的衣服都被烧焦了,嘴角还渗着血污。嫣然,在先前遇火的时候受到了不少的冲击。齐缘走近细瞅后,又发现她的血液病又犯了,整个人昏迷不醒,已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她继续在雪地里待着,会冻死的,赶紧回去。”
“可能迷路了呀。”
“那也得回。”齐缘的口气很坚定,但当他抬头望着丝毫不见减小的血势时,心里却根本没有寻找归途的法门。
今日太不顺了。而不顺的根由便是这场丝毫没有暖意的春雪。因为春雪,齐缘和姜兔看不见参照物,才屡次受到赵无影的戏弄。因为春雪,他们除了知道身在狗王店附近的山区外,对自己的地理位置一无所知,更遑论重新找到404公路并走回去。
虽然迷茫,但出于责任,齐缘依旧带着贯昶和姜兔沿着车辙和脚印印记往回走。虽然那脚步车辙极可能被赵无影篡改,虽然那车辙和脚步的印记既已被大雪覆盖殆尽,真是让人沮丧乃至绝望的是星星顶头的风雪中,贯昶紧紧抱着他那仅存的半只护身烤鸭哭着叫妈。
被拖在驴背上的姜兔哼哼唧唧,不断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言。就连背着姜兔的倔驴火烧都耐不住十几个小时的寒冻,也接连发出瑟瑟的嚎叫。
火烧的嚎叫与众不同,起初听的齐缘心烦意乱,真想找把刀把他宰了做焖子,但听多了之后,他刺耳的驴叫声却突然让齐缘灵机一动,有了个不是办法的解困之法。
“贯昶,知道老马识途吗?”
“你不会是想让这头蠢驴自己找路吧?不可能的。你没听。姜兔说嘛,这家伙头回出远门儿,况且你听见他声比咱俩还怯呢。”
“火烧当然不行,但狗王店的野狗成啊。咱们可以做成诡宴,让野狗带路做向导。”
“开什么玩笑,那些野狗太凶残了。你忘了,去年咱们差点儿被野狗群给吃了吗?况且你又不是狗王,凭什么让那些野狗听你的呀?”
“用诡宴作局,天寒地冻,野狗都饿疯了。如果咱们能做顿诡宴,肯定能把这些家伙引来。野狗又不傻,这样的天气冰患难行,它们寻着味道来,一定会走最平坦安全的道路。你说狗王店山区什么道路最平坦安全?”
“404公路。趁着野狗吃诡宴,咱们顺着野狗的脚步和叫声走回公路去。可咱们仨都快饿死了,拿什么做诡宴引野兽呢?你可别告诉我是火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