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润很忙。
他手忙脚乱地跟这个融化得很快的冰淇淋战斗着。
一会舔舔这边,一会舔舔那边,刚舔完这边那边又化了,刚舔完那边这边又流到手上去了。
顾寒突然开口:“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王景润惊得都忘记舔雪糕了,嘴唇边上一圈都是白白的,抬头惊慌地看着他:“什,什么意思?”
顾寒垂眸看他:“你没发现她不一样吗?”
“什么不一样?”
“……跟前世的程心不一样。”
王景润松了口气,空着的小胖手拍拍胸口:“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要给我保媒呢。”
顾寒额间青筋抽抽:“你想得倒是挺美。”
王景润皱着小脸想了想,脸色不那么好看,他不乐意夸自己讨厌的人,也生怕有陷阱:“她可是很会装的,你都被骗了好多次了。”
“不一样。”顾寒坚定地说,“不是同一个人。”
王景润很怀疑。
“我知道那个坏女人在哪里。”顾寒停在原地,解释道,“我猜她知道的事情比我们多,我断了她的收入来源,她现在找了一个靠山。”
王景润还是一脸茫然。
“她进了傅家。”顾寒看着他说,“我猜她接下来会参与到傅家的争斗中,她的筹码不少,我需要你那边出人盯着傅渝琛二叔那边的举动,必要时搅和进去。”
他自己其实也能查到一点东西,但是他能用的人太少了。
前世这个时间段他还在认真上学,在一个小小的家中挣扎,哪里会去留意华黍圈子里面发生的事情。
但是明显白婧是知道的,不然不会在失去了她那些金主之后,转头就找上了傅渝琛。
王景润目瞪口呆。
顾寒往他手上看了一眼:“你的雪糕化完了。”
他从膝盖那边的兜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抽了一张递给王景润:“擦擦吧。”
王景润也心思吃雪糕了,干脆扔进垃圾桶,擦干净自己的手和嘴巴,说:“你是在开玩笑吧?我幼儿园还在上中班。”
顾寒瞟他一眼:“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王景润还是不懂:“我也没人可以做这些事。”
顾寒理直气壮:“你爸有。”
王景润:“……他凭什么信我一个小孩说的话?”
顾寒拍拍他的肩膀:“我会帮你。”
“哥哥!你在干嘛啊!”
顾寒一抬头,看到前面那一队人已经走得老远了,程心停在那里朝着他挥手:“快跟上来呀!”
“来了!”顾寒下意识走了两步,然后才想起来王景润现在是个四岁的小屁孩,不能把他丢在原地,于是回头将他捞了起来,夹在腋下往前走。
王景润:“???”
他扭扭屁股,做了一番无畏的挣扎,接着放弃。
老铁这真的很没有边界感!!!
-
王守成在顾神棍的忽悠下,把自己儿子放到桌上,眼睛一眨也不眨,仔细观察着。
王景润:“??爸你干嘛?”
对上儿子疑惑的眼神,他念念有词:“难道我王某人真的生了一个天才?”
仔细想想,这完全不是没有可能的。
两年半以前,在他儿子刚会连续说长句子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怎么样,也不是爸爸怎么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比的比!”
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感觉是在骂人,气得他抬手就打了一下他的手臂。
王景润那会先是懵圈,接着扁嘴,接着嚎啕大哭的样子,他至今想起来都心疼。
结果他每天一见到他就说同样的话,把他气得要命,任谁的儿子天天逮着他老子骂脏话,都不会开心吧?
后来他在公司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听到旁边那桌聊起天来熟悉的话语。
才突然醒悟。
原来他儿子说的是“买比特币”!
于是王守成抱着愧疚的心理,看这玩意便宜,于是给他儿子买了一千个当赔罪。
买的时候大概是12美元一个,买完之后装进U盘给他儿子之后也没管了。
最近他在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旁边那桌在讨论,说现在比特币已经涨到1000美元了!
翻了接近一千倍!
他找他儿子要U盘说要卖,他儿子不肯,王守成虽然觉得很可惜,但是还是没强求。
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是平凡人。
但是现在他更确定了。
因为大师说他儿子聪慧,要相信他!
经过大师盖过章的儿子,感觉更香了!
他现在看自己的儿子感觉仿佛泛着金光。
听到爸爸说的话,王景润有点诧异:“你现在才发现吗爸爸?”
他一直以为自己天才得很明显呢。
王守成:“……”
他呵呵一笑:“我早就发现我儿子是人中龙凤了。”
王景润知道顾寒已经开始了他的忽悠大计。
于是直接开口:“爸爸,你在华黍有人脉吗?我有一些事情需要了解一下。”
王守成收回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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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黍市太子爷傅渝琛身边跟了一个女孩子小跟班。
这个女孩子不漂亮,穿衣服很土,还是傅渝琛家里保姆的孙女。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华黍市高级双语小学。
姚子晋掌握着第一手消息。
神秘地跟单昊说:“你知道跟着琛哥一起来上学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吗?”
单昊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他:“不是说了是保姆的孙女吗?”
“NoNoNoNoNo……”姚子晋摆摆食指,十分得意,“你知道的消息都非常表面,这种消息全校谁不知道,而我知道的消息,才是真的消息,那女孩子是……”
手机响了,单昊看了一眼手机:“哦,原来是池家不要了的那个假千金啊。”
八卦分享到一半对方直接说出了真相,姚子晋一口气憋到胸口,不上不下的,憋得脸都红了,气愤道:“谁告诉你的!!!”
单昊举起手机,不以为然:“校园网都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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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芳菲跟她的网友奔现了。
两人约在了一个会员制的咖啡厅。
得知网友竟然只是乡下来的女孩,秦芳菲眼神里有些鄙夷和失望,怪不得她那样捧着自己,看来是真情实感。
令她感到惊喜的是,网友居然介绍了她和傅渝琛认识。
还说她之前救过傅渝琛。
原本秦芳菲很紧张,以为网友骗了傅渝琛。
结果一听这事情经过,发现是真的!她真的救了傅渝琛!
秦芳菲有种中大奖的感觉,这样的话,她爸爸应该会很高兴吧。
“对,就是我,就是我!”
八岁的秦芳菲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那种激动和喜悦在脸上瞬间绽放了光芒,她头上还戴着白婧让她戴上的钻石发夹。
傅渝琛眼眸朝上瞟了一眼她的发顶,觉得的确就是她了。
当时他被救的时候是去了一个乡村医院,见他严重,直接就先看了病,然后再补挂号,挂号的时候也不需要身份信息,之后再找人去那乡村医院找的时候,医院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因为那些是外地的,他们也不认识。
于是他印象中只有在河边那模糊的身影,头上白白的,应该是发夹。
他模糊地记得那个女孩子满是急切和担忧的神情,包括说话语气都带着满满的着急。
傅渝琛没体会过这种温暖。
为了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从会说话就开始学商业知识。
每天能有20分钟的玩耍时间,要是到时间不主动结束,就会挨打。
即使是摔跤了,也不会有人来扶,所有人都会冷漠地等着他自己站起来。
他被二叔设计绑架受伤,回到家的时候,他父亲只说了一句话:“渝琛,你大意了。”
他很羞愧。
被绑那天是他的生日,他父亲答应带他去游乐场玩,到了时间他没来,只来了一辆车说父亲让他们先带他过去。
于是他被骗了。
父亲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大意了。
傅渝琛从小就在跟自己的二叔斗。
到现在8岁了,已然是个人精。
秦芳菲的表情跟他身边许多人都一样。
他有点失望。
她不像自己印象中那般善良温暖,甚至没有问一句他现在怎么样了,看来人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会幻想出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傅渝琛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凶,看人有种审视和轻蔑的味道。
他观察了秦芳菲一会,从书包里拿了一沓支票,快速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
随后撕下来推到桌对面:“这是一千万,感谢你救过我。”
他还未成年,签署的大额支票在兑换的时候都会有人通知他父亲,不过他父亲一般会直接同意,毕竟他签了,如果兑换不到,他的威信信用就会受损,如果被骗了,也是他活该。
这是救他命的钱,更加不会兑不到。
他那时候才五岁,不值钱,就算他死了,他父母还能再建个小号。
所以给她一千万,是他权衡过的价码,大概是他出生以来到五岁时,培养他所需要的花费。
到此,这件事就两清了。
说罢,他在白婧和秦芳菲惊愕的眼神下,将钢笔放回胸口处的兜里,站了起来:“失陪。”
眼见他转身就要走,秦芳菲急了。
她出来当童模,跟在家里的长辈身边也多多少少知道支票是什么,大概就是用这张纸能拿到钱。
她站起来说:“我不要这个。”
傅渝琛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说:“你要什么?”
秦芳菲说:“我要去你们学校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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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很多纨绔不愿意上学。
坐一天,屁股都坐麻了。
但是对于傅渝琛来说,上学比在家舒服。
在家他闲个十分钟,就会接到他妈妈的电话,问他有这个碎片时间为什么不背几个英语单词。
在学校好歹课间还有十分钟,这个时间他做什么他父母是不管的,这个时间是给他交际认识朋友的。
他们这个圈子里,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长大了利益也会捆绑在一起。
几个人在走廊。
姚子晋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目光看向教室里。
他琛哥带了个小跟班没几天,又带了个女孩子来学校,然后就不要小跟班跟着了。
“现在别人都在传琛哥受了我的影响,要做一个花花公子了。”姚子晋郁闷地说。
单昊无声地笑了笑。
姚子晋一肘子撞他肚子:“你还幸灾乐祸。”
他也很郁闷,本来龇着个大牙,乐呵呵地吃瓜,吃着吃着这瓜吃到自己身上去了,回到家莫名其妙又被他妈骂了一顿,说他不学好,带坏傅渝琛。
这些传言都太荒谬了,傅渝琛没有解释。
从小到大关于他的传言一直很多,他要是每个都解释,累不累?
池昕昕从走廊经过,头发扎得很高,没有刘海,白净的小脸露出来,嘴角好像天然带着一丝微笑,即使发呆的时候,看着好像也是笑着的。
她是隔壁班的班长,成绩好,人缘也很好,因为她即使家世好,但是依然团结同学,敬爱老师。
她手里抱着书,和旁边的不知道什么课代表有说有笑的路过。
“池昕昕,还好你帮我拿了一半,不然我自己都拿不动……”
“小事,我刚好也要去老师办公室的。”
旁边那课代表瞄了他们几个一眼,似乎有点羞窘地往池昕昕那边靠了靠,两人快速离去。
傅渝琛抬手,食指碰了碰自己的嘴角。
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天天都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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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
管家上前,尊敬地跟傅渝琛说:“少爷,先生在书房等你。”
傅渝琛将脱下的围巾和外套递了过去:“嗯。”
到了书房,他敲了敲门,听到回应之后,就开门走了进去。
他父亲正在忙碌,戴着眼镜不知道在看什么,傅渝琛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等待。
过了一会,他父亲想起了他,放下手里的资料,摘下眼镜,折叠好放在桌子上,说:“你来了。”
“嗯,有事吗?父亲。”他垂下眼皮,遮掩住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烦躁,又抬眼看他的父亲。
“你认识池家那个女儿吧?池昕昕。”父亲问道。
傅渝琛没想到下午在学校遇到了,晚上在家里又听到了她的名字,略微有些愕然。
“嗯。”他回答道,“听说过。”
父亲站起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和你母亲跟池家给你定下了这门婚事,这个女孩我和你母亲都喜欢,我知道你性子淡,骨子里叛逆,但是你不能拒绝,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培养感情,有十几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培养,等成年了就订婚,到了年龄就领证。”
傅渝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