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芳不愿意大年三十搞得家宅不宁。
只叹了口气,说了句:“那你给程安吃零食吧,我就不管了,你带了什么,你就给他吃什么,我给心心吃的,那是心心的爸妈带回来的。”
刘茜还想说什么,万芳抬手让她别说:“你要说的话憋回去,大过年的,别讲那些不爱听的,干不了活,就多拿点钱回来家里,拿不了钱回来,就多干点活,活干不了,钱拿不了,就多说几句贴心话,都算你们孝顺,我们都喜欢,别干啥都跟别人比,干啥都觉得是别人委屈了你,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们家谁的日子都不算差。”
就算是程凭海,当一个小包工头,一个月还是有点钱的,不至于饿着一家人。
只是跟老大和老三比起来,就显得穷了些。
刘茜一腔话憋在心里。
万芳说了那么多。
她总结下来就是四个字:谁让你穷?
顾寒感觉他们又要发癫,看向程安开口道:“如果我是你,我就立刻去洗澡。”
“我才……”程安正想跟他对着干。
就听顾寒开口:“毕竟这扫帚好像刚刚用来扫过鸡屎。”
程安愣住,低头一看,刚才没注意到,自己的袖子和衣服上,都沾了一些绿绿黑黑灰灰的东西。
顿时大惊:“啊啊啊!!!”
于是也顾不上找顾寒算账了,直接冲去了浴室,一边冲一边喊道:“妈!帮我拿衣服!”
刘茜:“……”
怀揣着5分丢人,2分羞愤,3分委屈的刘茜还是感激自己儿子给她找了个躲开这尴尬氛围的机会,于是一边骂着“臭小子啥也不拿”,一边回房间去拿衣服去了。
程凭生和程国强其实刚才就发现了他们在吵架。
两人偷偷摸摸地躲在院子外面门口看。
确定了自己的妻子没有受委屈,于是就站在外面偷看。
十分窝囊。
一不小心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尴尬”两个字。
女人和孩子之间的斗争,他们两个男人要是介入了,就把小事化大了。
程凭生松了口气。
还好他妈给力,不然他就完蛋了。
-
刘茜几乎是五分钟一个电话。
三催四请地才把自家的老公从牌桌上催了回来。
一回来就在房间里抹着眼泪哭诉:“你都不知道她们都是怎么欺负我的,程安不过是要吃饼干,她们就好几个人围着我一直说一直说,搞得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我背后一个撑腰的都没有,你都没看到大嫂得意的嘴脸……”
程凭海烦不胜烦。
听到老婆说起大嫂,他更烦了:“谁让你跟妈和大嫂起冲突了!”
哭诉还没吼,刘茜愣住了,吼了回去:“你吼什么?现在是我受了委屈,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程凭海很气,指着她骂:“现在工地那边发不出工资,我本来想让大哥给个路子,去他的工地做事的,还有妈,我去打牌的时候听人说了,妈在市中心有个店,生意很好,赚了很多钱,现在家里老大有钱,老三有钱,就我穷,本来不管是找老大还是找妈,都有个出路的,你倒好,我就几个小时不在家,你一次性给我得罪两个!”
刘茜这下真的愣住了,她硬着头皮说:“你想得倒是挺美的,你看他们像是会管我们死活的样子吗?连块饼干都不肯给我们儿子吃,还会给我们承包工地?还会给我们赚钱的店面?”
这其中操作空间那么多,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妈都不会不管他的死活的,现在他老婆全得罪完了,难度肯定剧增。
程凭海越想越气,兜手就甩了刘茜一巴掌:“你这败家婆娘!你懂个屁!”
刘茜捂着脸哭哭啼啼。
这日子没法过了。
撑腰的人没有,还要挨打!
为什么她嫁的人不是大哥,而是这个混子!
她16岁就跟了程凭海,给他生了那么老大个儿子,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刘茜越想越伤心,泣不成声。
房间门被敲响,程凭海下意识吼了一声:“谁啊!”
程凭生在门口愣了一下,最后沉声道:“是我,吃饭了。”
程凭海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知道了大哥,我们马上下去。”
-
一场年夜饭就这样尴尬地开始了。
大家都很沉默。
刘茜还顶着脸上的红印子。
万芳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
吃着年夜饭,她不好摊开来说他打媳妇了,这样刘茜也没脸,只能吃完饭再好好教育一番。
他们结婚那么多年,有几次她都想劝刘茜离婚算了。
她家老二就不配有媳妇。
但是刘茜领会不到她的意思,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出来的话话里话外就是她嫉妒,绑住她儿子,舍不得她儿子娶媳妇。
刚开始万芳还没往这处想。
还是村里有个关系好的婆娘跟她说的。
把她气得要命。
之后就再也不管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了。
不过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就算冷待了他们几个月,过年了,该坐在一起吃饭,还是得坐在一起吃饭。
她开口道:“老二,去煮个鸡蛋给你媳妇。”
程凭海还不知道煮鸡蛋有什么用,皱眉道:“这么多菜还煮什么鸡蛋?”
刘茜捂着脸说:“妈我不要鸡蛋。”
万芳就懒得管了。
年夜饭开动。
程国强夹了第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万芳的碗里。
他脸上带着笑意:“新年了,团团圆圆,一家人和和睦睦,才能和气生财,开饭开饭!”
程凭生紧随其后,夹了一块卤牛肉给周淑贞,讨好地对她笑了笑。
顾寒夹了一个炸藕盒给程心,他注意到小姑娘对着这一盘藕盒流口水,盯了很久了。
程心笑着抬头:“谢谢哥哥!”
程安手里拿着筷子,嗤笑一声:“原来是童养夫啊,怪不得这么护犊子呢。”
一句话,整桌人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