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黑的时候,一共卖了三件长款。
都是对面干部进修学校的女学员过来买的。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还是以三百块钱一件成交,苏椒椒很是诚恳地对她们说道:“真的不赚钱,我都打折促销了,谁都不会扛着价钱让别人卖的,百货大楼和华联商场都比我卖得贵。”
从她们的谈话中,苏椒椒得知,她们都是各乡镇的领导,分批来城里学习培训,她们来了一个礼拜了,再有一个礼拜就回去了,年前还有一批学员要来,一直到年底才能结业。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留住这批优质客户,让她们过来买羽绒服呢?
苏椒椒想了又想,决定做一批很好看的帆布手提袋来包装她的羽绒服,帆布看上去敦实,在市场上很受欢迎,手提袋除了用来包装羽绒服,还可以装别的,进城学习的女干部,谁会空手而归,不都得大包小包地买点东西回去?
想到就做。
回到小吃街,苏椒椒顾不上吃饭,跑到公用电话亭给秦霜打了个电话:“秦姨,咱服装厂有没有帆布面料,就是做手提袋的那种。”
佳丽服装厂除了做来料加工,还有自己的品牌,包装什么的,也都是自己做。
她记得佳丽服装厂有帆布面料。
“有是有,就是剩了几批布头,还都是红色的,你想做什么?”秦霜问她,苏椒椒一听是红色的,松了口气,“秦姨,我想订做一批带拉链的帆布手提袋来卖我的羽绒服,您先帮我做一百个,不用包边,就是很普通的那种手提袋就行,然后我还要几个黑色印刷字,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大小您看着定,您算算成本多少钱,我下次去付钱。”
她就想要红色面料。
瞧着也喜庆。
秦霜说了声好的,又问:“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先出十个八个的成品我用着,剩下的那些,两天内做好就行。”苏椒椒知道秦霜的雷霆效率,一百个带拉链的手提袋,也就是上拉链费点时间,其他工序都简单。
“没问题。”秦霜很是爽快地答应下来,“你先不用付钱,先看看你需要多少,我再给你定价,到时候你一次性付清就行,明天做好以后我让鞠培军给你送到小吃街,你不用过来了。”
“谢谢秦姨。”苏椒椒就喜欢跟秦霜这样的人打交道,回到家,陈桂兰已经做好了饭菜,她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苏椒椒以为她还是因为白天的事,安慰道,“妈,你还因为我爸的事不高兴吗?”
“不是,今天你大舅来过,他知道我和你爸的事,说我……”陈桂兰顿了顿,又道,“说我狮子大开口,不该要房子,也不该要地,要离就痛快点,要是不离,就得跟你爸好好过。”
“我不记得我还有个大舅。”苏椒椒听了很是无语,陈桂兰兄妹三个,有两个哥哥,只是她这个大哥跟她和二哥是同父异母,比他们大好几岁,早些年就进了城,是开大货车的,到处送货,日子过得殷实,就是从来不回村,也不跟陈桂兰兄妹来往。
苏椒椒很反感这种诈尸般的亲戚。
不来往就不来往。
怎么一出现还管起她们的闲事来了?
“最近你大舅给你爸爸厂里拉货送货,跟你爸爸吃了几次饭,有了来往。”陈桂兰也觉得不可思议,“之前你爸爸从来不跟你大舅还有你二舅来往,如今我跟他要离了,他反而跟你大舅走动起来了,听口气,你大舅是站在你爸爸那边的。”
“咱们做咱们的,不用管他。”苏椒椒前世对这个大舅也没什么印象,反正陈桂兰病重住院的时候,都是二舅一家忙前忙后,大舅一家根本就没露面,她都忘了她还有个大舅。
“你大舅让我安安分分地回村种地,说他会劝劝你爸爸。”陈桂兰对这个大哥也有怨言,她大哥三岁上没了娘,是陈桂兰她娘辛苦养大的,她大哥八岁的时候,才有了她二哥,十岁上才有了她。
可她这个大哥对待他们兄妹俩跟陌生人一样,他结婚后就跟他们没来往了。
二老去世后,他连村都不回了。
“我看到你大舅,就想起了许多之前的事。”陈桂兰红着眼圈道,“你姥爷怕你大舅在后娘手下受苦,买了好吃的,总是先给你大舅吃,剩下的才是我跟你二舅,过年买衣裳,也都是先买他的,要是有余钱,再给我和你二舅买,要是没有,我和你二舅就不买了,你姥姥宁愿苦了我和你二舅,也不愿苦了你大舅,到头来,他还是觉得我和你二舅占了便宜,你姥姥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掉一滴眼泪。”
她从小就知道,别人的孩子是养不住的。
可如今苏厚礼却要巴巴地去养高美凤的孩子……
“他要是再来,你让他去找我。”苏椒椒可不怕什么大舅,“我爸要是不给房子不给地,就拖着他,谁说也不行。”
她大舅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样的亲戚,直接翻脸就就是,不问青红皂白,就过来指指点点,什么玩意!
苏厚礼也很恼火。
他刚从省城回来,好不容易说服高美凤和薛雨欣出去吃顿饭,跟高美凤联络一下感情,谁知道竟然碰到了陈桂兰母女,真是奇怪了,她们不是在小吃街卖货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五交化的饭店里?
“苏厚礼,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我,你已经没有机会了。”高美凤这次说什么也不听他解释了,直接把他关在门外,“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要是再来找我,我就告到领导面前,说你骚扰我。”
“美凤,我是真的不知道她们也在那里,我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带你们去的。”苏厚礼站在门外,好言安慰,“你听我说,她同意离婚,就是提出要家里的房子和地,还要抚养费,我们是因为这些没谈妥,才拖到现在,你要理解我,我不是不离,而是我没办法答应她。”
“说来说去,你是离不了。”高美凤望着门外那个让又爱又恨的身影,冷讽道,“那是你跟她的事,你不用跟我说,既然离不了,你就回去好好跟她过日子,你们是原配,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我们算什么?”
月色清冷,还起了风,苏厚礼冻得打哆嗦,声音都打颤,但他不得不继续说好话:“美凤,我需要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当然,你若是不在意我没有房子,家里也没有地,我给她就是,我不想净身出户也是为了咱们以后。”
他其实也很苦恼。
甚至就连领导也知道了他和高美凤的事,隐晦地提醒他,要注意在公司里的形象。
“你家里的房子和地,才值几个钱?”高美凤觉得他之所以迟迟离不了婚,是在权衡利弊,而不是为了她着想,“难道我跟你结了婚,你让我回你老家去住,不要说什么抚养费,你女儿那么有本事,还用着你的抚养费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苏厚礼被冷风吹得冷静了许多,“我明天就回去办这事,不管咱们能不能在一起,我都要跟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