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茉莉只能看着手机被人拿出来,放到他眼前,面容解锁。
“她爱我周湛,你看到过的,我们在办公室里接吻。”祁书言接过下属递来的手机,唇边笑意更冷,“那时候,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像只老鼠?”
他曾经也那么卑贱,十二岁的生命闯入六岁的她,他像条没人要的狗,而她,是那么美好的洋娃娃。
挪威,杀戮,伪装,他那么努力,拼了命也只为得到她,站到她身边。
十六年,是他的执念,信仰。
跟她在一起,他无时无刻不祈祷、忏悔,妮妮是那么有穿透力的一束光,照亮他的世界,也照亮他的所有肮脏。
祁书言在联系人里翻找到宴妮,拨了电话过去。
第一通等了许久,无人接听。
第二通,等了四十八秒,接通了。
“喂,怎么了茉莉?”
祁书言太想念这声音,他甚至能想到她刚洗完澡,穿着宽松的睡裙,坐在床边,接起这通电话。
“妮妮,是我。”他开口,声线变得清润柔和,含着笑意,“想回来了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寂静。
“你把茉莉怎样了?”
祁书言又捏起那只蝴蝶,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想听她的呼吸,“没怎么样,想问他你在哪里,他嘴很硬,我撬不开,想用用其他方式。”
他知道,这话说出去,她会生气,可她真的走了好久,他太想她了,克制不住,近乎疯狂。
不逼一逼她,她永远也无法认清现实。
“祁书言。”果然,宴妮冷了声音,“你别对茉莉下手,他没做错什么,你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放了茉莉。”
银色的链子,缠绕在祁书言指骨间,很欲,又禁欲,“你回不回来我身边?”
“不回。”宴妮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我废掉他的两条腿。”链子缠的更紧,蝴蝶的翅膀铬得祁书言掌心泛疼。
他听到她的深呼吸,像只也在忍耐,只是不是思念。
“祁书言,从知道你的真面目以后,我们就回不去了。”宴妮声音有些破碎,沙哑,更多的还是冷意,“你到底想做什么,真的逼疯我你就满意了是吗?“
祁书言周身气焰肉眼可见的消散,变为一种化不开的阴霾,和悲伤,“妮妮,我只想要你回来,回来好不好,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回家。”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下属,下属点头,迅速操作起一旁的设备。
茉莉看出事态不对,想说话,被一旁押着他的人捂住嘴。
“我不回去。”宴妮比他想的要决然,无情,似乎将对他的爱和依赖都清空的干干净净,“祁书言,你敢对茉莉做什么,我会恨你一辈子,宝宝问我爸爸是谁,我会说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
说完,她便将电话挂断。
下属没能定位到位置,下意识看向沙发里的男人,他在失神。
祁书言还维持着听电话的动作,听筒离耳朵那样近,他一字不落听的很清楚。
他在街上跟人打的头破血流过,就为了抢冬天里的一块脏面包。
拳场里,他要生存,每次都是赌上性命的生死搏击。
再后来他杀出条血路,走上高台,看惯了弱肉强食,生命如草芥。
他的十六年肮脏年岁,刀口舔血。
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够冷,够硬,没想到还是输给她。
他的妮妮才是最狠心的。
祁书言久久的,无法回神。
他身上笼罩的那层悲伤,更为粘稠,沉重,压垮他肩身。
“她无非就是仗着我爱她。”祁书言将手机放下,缓慢的起身,离开,融入无边夜色里,“骗子。”
说那么多诺言,爱他,永远不分开,又要将他的心划烂,摔碎,全不在意。
宴妮把他扔掉了,不要了,说走就走,她未曾想过,他爱她爱到生命里,骨血中,没她不行。
求过,逼过,得到一句最恨的人。
祁书言很疲累,心痛到麻木,只想让黑暗庇护他,洗涤他伤口。
他再怎么样,也没在车里抽烟,难散,她讨厌烟味,到时候去接她,她又不肯跟他走。
掌心还是那条项链,那只蝴蝶,他立在车边发狠的抽烟,想压下心里密密麻麻的刺痛,却无济于事。
浓稠夜色中,男人背影冷寂,像卿安寺下的暴风雪中,最孤独的那抹剪影。
恨也没关系,有爱才有恨,以后她会恨他恨的咬牙切齿。
宴妮这几日很不安,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搬家,主要是她现在月份大了,经不起这么一直折腾。
又过了几日,茉莉给她报了平安后,她的心才安定下来。
她也收到了祁书言的消息。
【照顾好自己,我不打扰你。】
宴妮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松了口气,也像是闷的发疼。
她从不否认,她深深的爱着祁书言,或许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让她慢慢遗忘。
习惯、依赖、爱,短短两个多月,她还没有办法完全清空。
只是自那天之后,她情绪变得很差,经常坐在某处发呆,黯然伤神。
她夜里抽筋的频率越来越高,经常哭着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小夜灯亮着,自己孤孤单单的被罩在光线里。
抽筋真的很痛,她每次都要哭好久,缓不过来,只能摸着小腹和宝宝说话。
“妈妈有好好在吃钙片,也有晒太阳,宝宝乖一点好不好,不要那么舍得妈妈掉眼泪,妈妈自己一个人,很辛苦的。”
今晚,她的小腹里,传来细微的颤动,像是那个小生命,也在安抚她。
宴妮泣不成声,“谢谢宝宝体谅,妈妈会努力的。”
她人生的第一次胎动,在一个悲伤的夜里,周遭寂静无声,她只能听到自己在哭,怎么也止不住。
其实,是她不想承认,压抑在心底的想念,翻涌而出,铺天盖地向她压来。
她总忍,今天终于爆发了。
肚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像是小宝宝在踢她的肚皮,用仅有的方式和她交流。
宴妮将手覆上去,感觉宝宝又踢了一下,她感受到生命的魅力,酸涩苦闷的心底,钻出丝暖意来。
“宝宝叫念念好不好。”她将眼泪抹掉,又轻拂着肚子,像是安抚,“爸爸总念叨你是女孩,如果是女孩就叫念念,如果是男孩就叫阿叙。”